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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大浪打在沙滩上。
随着潮水退去,一男一女奋力从泛白的海浪中爬起,狼狈地爬到沙滩上,在海水冲不到的地方倒下来,一起发出劫后余生的傻笑声。
周月玫发丝散乱,湿漉漉贴在脸上,只剩下贴身亵衣亵裤,也湿漉漉黏在身上,沾满了泥沙,在寒冷的夜风中簌簌发抖。
两人踉踉跄跄走向岸边,寻个避风的地方,一头栽倒在树丛里,沉沉睡去。
天快亮的时候,许三宝从噩梦中惊醒,喊不出声音,却原来是周月玫趴在他身上,脸伏着胸口。啥情况?
一把搂住周月玫纤腰,正要说句激动的话,周月玫大急,捂着许三宝的嘴,指了指外面。
许三宝一愣,热情顿消。
树丛外面的海滩上传来马打响鼻的声音,还有盔甲兵刃的碰撞声。
许三宝示意周月玫松开手,小心地翻个身,抬起头从树叶的间隙里望出去,登时吃了一惊。
只见海面上铁甲舰的船帆、旌旗接海连天,除了大型铁甲炮舰外,马船、兵船有上百艘之多,还有不列颠舰队的四桅大舰在远处巡弋。
从大船上放下无数小船,载着兵马向岸上划来。沙滩上密密麻麻的小船并列停放,一眼望不到边。已经上岸的倭寇在海边啃着干粮,擦拭火器,将小型弗朗机炮用马拖上岸,竟有上万人之多。
这是什么地方?他们要干什么?
许三宝惊愕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沈连元?
沈连元一脸狠辣之色,跟几个武士模样的人拿着一张地图比划着。一个商人模样的日本人替他翻译,隐约听到“许记工坊”、“大东山炮场”、“大宝船船厂旧址”、“武国侯”等话语被反复强调,并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许三宝脑中电光一闪,暗道不好,他们要袭击工坊和大东山的行营!他们要抓武国侯威胁大明朝廷!
武国侯身份尊贵,若是抓到他要挟朝廷,乃是一个极大的筹码,可提的条件多多,比劫掠泉州一城能抢劫的财富要值钱得多,让朝廷割地、开放港口都是可以谈的。
忽然听沈连元大声说道:“许三宝……”
那个东瀛商人随即翻译:“许三宝……”一阵叽里呱啦。
几个武士都一脸凝重,将手掌攥成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语气:“许三宝!”
许三宝七窍生烟,人怕出名猪怕壮,沈连元这个王八蛋,要把小爷卖给倭寇?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好啊!
忽然身下娇躯微颤,低头一看,周月玫在捂着嘴,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显然也听到了。但见梨涡浅笑,眼眉弯弯,一张笑颜艳若桃李,娇艳不可方物。
许三宝忽然朝她亲过去,周月玫用手一挡,亲在手背上,啵的一下。周月玫登时浑身僵直,面红过耳,眼中似嗔似怒,但也没说话。
许三宝轻轻起身,将她拉起来,周月玫才面色稍霁。
许三宝深知在她的观念里,男子汉大丈夫便应该如谦谦君子,不欺暗室。此时对她妄加轻薄,她虽然未必抗拒,但心底着实不喜。
许三宝正经起来,指着一个跑过来一路解着裤腰带的九州军士兵,对周月玫做了个抹脖子、扒衣服的手势。
周月玫点点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许三宝摇摇头,一指旁边树丛更深一点儿的地方,自己捡起一块更大的石头做了个砸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