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朱坤仪暴跳如雷的样子,许三宝也不禁暗捏了一把汗,趁着对方正处在方寸大乱的时候,继续刺激对方,正是自己的策略。但若刺激过大,以朱坤仪的喜怒无常,搞不好就真的杀了自己。
许三宝豁出去道:“贼子不是侯爷您该说的,因为您比我更卑鄙!逼百姓替朝廷去死,不是侯爷每天都在做的事情么?”
朱坤仪猛拍桌子,许三宝!
许三宝梗着脖子,大声道:“草民就想知道,今天放弃了泉州之后,倭寇必然猖獗,万一他日又放弃了京师,北京没有了,那就得要迁都南京。那时北有后金,南有倭寇,这盘棋还怎么下?沿海之地尽失,倭寇一夜便可杀到南京城下。到那时,有句话叫四面楚歌,朝廷又要迁都蜀地么?那还不如直接就去蜀地吧。”
朱坤仪一惊。
若是许三宝和别的钦差这么说话,必死无疑,因为没有人知道大明的实际情况有多么危急。迁都南京,太荒谬了,但是对武国侯来说,一点儿都不荒谬。
朱坤仪陷入了沉思,眼中隐现杀机。
许三宝跪下,俯首磕头道:“恳请侯爷!给小民一个机会!给李家,给泉州一个机会!”
这是他第一次给人下跪。即使是朱坤仪,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跪下来求自己。
朱坤仪怒道:“李家已败,泉州沿海必失。我迁民入内地,乃是为了保全百姓。你巧言辞令,危言耸听,却是要泉州百姓以命相搏!我不过逼死了海匪郑芝龙,逼死了一个李家,你比我狠啊!你要泉州所有的百姓一起去跟你冒险!”
“我不狠。因为我和侯爷不一样!”许三宝霍然起身,大声道,“我比您更熟悉这种痛苦!这痛苦不是你一个人的,也不是王侯专利,我和泉州千千万万的百姓,大家一起受,才能挨得过。挨过来了,泉州,就是新明!”
整个钦差大营没有人知道许三宝又跟武国侯说了什么,因为大家都怕听到了就被灭口。
当许三宝大摇大摆走出来的时候,眼中闪耀着火一样的光芒。
营帐里。
一个十来岁的小宫女小心地从装衣服的大箱子里爬出来,手脚都已经软了,将一把剑插回鞘里。
武国侯瞧了她一眼,轻哧道:“瞧你那没用的样子。还说自己武功高。”
“主子,您就这样放他走了?”小宫女揉了揉酸软的膝盖,惶恐道,“这个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大逆不道!”
“现在各地叛军多如牛毛,说一两句大逆不道的话算什么。”武国侯轻晒道,“许三宝一个小反贼,本侯还忍得住。”
“这样也能忍?”小宫女呆住了。这还是那个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主子吗?
“他又没骂娘,不曾辱我祖父,只不过是因为倭寇要来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为何不能忍?”武国侯眨了眨眼,却是开了个玩笑。这说的是曹操抓住陈琳的时候对话的典故。
“主子脾气好,自比曹公。若是我,一定要一剑戳死他的。”小宫女翘起鼻子,哼了一声,“主子莫被他骗了,这个许三宝是个大骗子,还说当主子是朋友,这天底下哪有打了板子又互骂对方‘狠且卑鄙’的朋友?”
朱坤仪陷入了沉思,发起呆来。那个“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声音挥之不去,不停地在他耳边回响。
一骑快马冲入营中。
洛养性跪在帐外:“侯爷,九州斥候急报!”
“讲。”
“德川舰队在和李家一战中颇多损伤,返回九州港整备。估摸着一个月左右,便要来了!九州港中同时见到不列颠舰队,李家第一舰队遭到了两条黑船的夹击,也就是德川舰队和不列颠舰队的联合打击,因而全军覆没。”
朱坤仪用白皙的手轻轻按着太阳穴,沉声道:“将所有新炮暂时留下,布防在石港炮台!”
洛养性一惊:“侯爷!辽东经略王大人,还有数十万将士在眼巴巴等着这炮!”
“让王在晋没死就继续撑着!”武国侯厉声道,“命令广东水师伺机北上!浙江水师登船备战!泉州之地,所有渔船、商船皆征调做火船、兵船之用,现在就于倭寇必经之地密布水雷!吾意已决,我大明水师在泉州与倭寇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