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如听出了哭嚎之人的声音,心中顿生厌恶。
铺子里新招的伙计很快就小跑着进了前厅,脸上带着些尴尬的神情:“东家,咱们门外有个老太太,正坐在地上哭呢……”
他话音未落,那哭嚎声顿时又抬高了几个度,几乎变得尖锐了起来,“就是这个婆娘!躲在屋里头不出来!没有良心、不知道孝敬,恨不得饿死我们老夫妻啊!”
“如今她拿着我儿子卖命挣的钱,吃吃喝喝、大手大脚地花,全然不管爹娘的死活!她亲小叔子上门借钱,却被打了一顿丢到了牢房!乡亲们给我老婆子做做主!救救我那苦命的儿!”
年轻的伙计脸上不自在的神情几乎藏不住了,就连看向宋宛如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可他到底还知道谁是给他发工钱的,只为难道:“东家,要不要出去看看?这在咱们门口闹腾,别把我们书铺的名声给搞糟了。”
宋宛如心下对靳家这群打不死的蟑螂感到十二分的厌烦,倏地一下站起身,对那伙计冷声道:“走,跟我出去看看!”
等到了门外,便见靳老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周遭不多不少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老太太的表演欲便愈发强烈。
她头发散乱着,哭声震天响,却一滴眼泪都看不着,让人看了着实好笑。
宋宛如也确实笑出了声,双眼中带着嘲讽:“靳老夫人,这是闹的哪一出?上次靳有为去我印刷作坊里放火,今日你是打算过来杀人?”
靳老太的哭声停顿了片刻,紧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你这个狐媚子!还有脸提!快把我儿子放出来!不然我今天让你好看——!”
围观的百姓并不清楚这一对婆媳的恩怨,原本瞧着老太太模样怪可怜的,心中天然对她有了两分同情。
可转眼瞧见宋宛如走出来,分明是一个明眸善睐、举止有理的女子,两厢对比之下,言行粗鄙的靳老太口中说的话,也不那么可信了。
更何况,这婆媳两个很快便开始了对峙。
宋宛如重活一世,早就摆脱了前世愚昧的想法,更不会对靳老太有分毫的客气。
她当即出声讽刺道:“你儿子是聚众闹事,自己把自己送去的牢房,我又不是衙门的太爷,如何能把他放出来?靳老太太,如今我已经不是你儿媳妇了,你大可换一个对象拿捏。”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了——什么叫不是她儿媳妇了?
靳老太尖声道:“你不孝!你和你那杀千刀的白眼狼夫君通通不孝!”
又听宋宛如喝问道:“你把自己大儿子逼去军营,无故苛责我和一双孩儿,险些将我们母子逼死在家里!我倒想问一句,靳天成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靳老太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彻底恼恨起来,用尖利的声音来掩饰藏着的心虚:“怎么不是我儿子了?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养大了,结果到头来,竟是个白眼狼!生两个小白眼狼有什么用?不通通都是没良心的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