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天成心下受到了不少触动,可两人谈话间,由不得他细想,便直接开口问了出来:“宛如,你这些想法,是高初云教给你的吗?”
宋宛如微微一愣:“是,也不是……”
她前世那般被蹉跎死在了靳家,连一双儿女都护不住,这样的结局是宋宛如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如今有幸多活一世,她发现,外面的天地更加广阔,是四四方方的农家小院永远不可能带给她的。
而在其中,高初云的做法,确实也对她产生了不少影响。
宋宛如细细想了想,对男人道:“阿云有很多新奇的想法,是我的良师益友。但做生意,却是我真心喜欢,并非她教的。”
靳天成还是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剑眉微蹙,问:“宛如,你当真不是同我赌气,不肯让我护你?我知道,把你和孩子们留在靳家,是我做的最傻的一件事情,让你们受了委屈。但我保证,日后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他看来,做丈夫的,便是为妻儿提供保障,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宋宛如只需要安安稳稳在家里,享受他带来的一切便是了。
何必如此辛苦?
宋宛如认真观察靳天成的双眼,见男人眼神中并无抗拒,只是纯然的不解和困惑,便又耐心地同他解释了一遍:“靳天成,我方才说过,我做生意,和你保家卫国、报效朝廷,是一样的。这件事,是我喜欢的。”
她的声线是柔软的,面容也与往日柔情似水的模样并无分毫不同,可那双眸子,到底不一样了。
虽没了对男人全心全意的依赖和眷恋,却多了一种,格外触动人心的东西。
仿佛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靳天成这般定定看着她,一颗心猛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喧嚣鼓噪得让他的手掌心都在微微发汗。
宋宛如不指望劝服靳天成,只微笑道:“你不懂也没关系,便是我,也有些不太能想明白呢。”
至亲至疏是夫妻,只要他不管着她,两人便这么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室内安静了不短的时间。
原以为男人不会再发问,却见他冷不丁突然开口了,声音有些哑,却藏着一股火热:“宛如,我虽还不能完全明白你的想法,但若这件事让你欢喜,我便是高兴的。你想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支持你。”
宋宛如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被男人用灼灼的目光盯着,宋宛如感觉自己仿佛突然回到了新婚之夜。
折腾热闹了一整日,她浑身酸软地坐在喜榻之上。
他掀起她盖头时,也是这般看着她的。
她有些狼狈地错过了眼去:“嗯……你不反对,就好。”
这些日子以来,宋宛如的疏离和抗拒让靳天成彷徨过、困惑过,也痛苦难受过,可如今他想开了。
他觉得,便是她不再对他有情,也不妨碍他热烈真挚地爱着她。
便是她不再需要他护着,也不妨碍,他站在她的身边,默默看着她。
他是她的夫君,是她孩儿的父亲,只要宋宛如一日不决绝地将他驱逐出她的生活,男人便要守着她。
直到,她眼底重新燃起对他的爱慕。
男人克制地向前了半步,低垂下高傲的头颅,半是请求一般,低声问她:“宛如,我能抱一抱你吗?”
这下轮到宋宛如完完全全惊讶了。
——他怎会如此说话?
见她始终不答,男人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冷凝的面部线条完全融化,自有一股三月冷泉被早春鹅黄色娇嫩花瓣轻轻触碰的温柔之意,就连泛起的涟漪,都是悄然入人心的清淡、温软。
靳天成伸出了手臂,轻柔、克制地抱住了她。
“宛如,我好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