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伪满洲国国民,男丁年满二十就要“检查国兵”,检查合格的人就得去当伪满国兵。
不合格的叫“国兵漏”,要无报偿地为日寇服劳役三年,这就是所谓的“勤劳奉仕”。
勤劳俸仕的编制是一个大队中有三个中队,十五个小队,四十五个分队,共九百多人。其中大、中、小队长均由退役国兵军官及“国兵漏”中有头有脸人家的子弟担任。
这种勤劳俸仕队就是老百姓所说的抓劳工的。
日寇占领大东北既要修筑军事工事又要铺设公路铁路,既要疯狂掠夺煤炭矿石又要开山采伐树木。这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所以伪满洲国从二十岁到四十岁的男性都得出劳工,参加勤劳俸仕队。甚至有很多人被日军押送到日本本土去出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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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岭莲花峰铁矿本来是日寇高度保密的地方,不准军队之外的人介入。可是战争越打越大,大批日军不是调往关内,就是驻扎在北边对抗苏联军队。
日本本土劳力严重短缺,无奈之下才从各地抽调勤劳俸仕队前来重新开采铁矿。
当时,满山沟岔均可见到白花花的席棚相继竖立起来,人们都挤在一条十丈长的席棚里,睡觉都得侧着身子睡。一个紧挨一个,翻身都得起来再躺下。伙食完全是稀饭,每人一顿只许喝一小碗(其中有一半谷子),中午有时吃窝头,每顿每人两个,放在手掌中一把可以攥住,可见大小,饿得人们抬不起头来,只得在外面寻些野韭菜、酸浆菜等充饥。以后这些也不准吃,说是有毒,如发现有吃的就会遭顿毒打。
每日划分各小队的数额,必须拼命完成,完不成不准回去吃饭,或逐个挨打。
各级队长和大队副官(都是中国人)一个个吃得肥头大耳。他们每天一大早,除了在地段划出各班队任务外,其余时间拎着铁锹或洋镐把,到处溜达,见谁干得不起劲或质量不好,即给一顿棒子。
被于显龙削了鼻子的谢文魁,现在就是牡丹峰铁矿勤劳俸仕的大队长。
病号有工伤都另住一席棚。凡有病者,都得从大席棚搬出去。有病不给饭吃,打算吃饭必须硬挺着上工地(中午工地送饭),工伤的人也不让闲着,集中在一个火炕边上拧草绳,经过一两个月的饥饿与折磨,据说每天就死一二十人之多。
谢文翰现在每天晚上除了要给胡黄二仙上香,还要给神算高铁嘴上香。东方甲乙木,青虎入深山,他现在是财源广进,权势熏天呐!
这么大的龙湾特区,凡是“国兵漏”的家庭都有点猫腻,只要被编入他谢文翰主管的勤劳俸仕队,都得把他谢文翰当祖宗孝敬着。
他知道豆腐张绝不会让他在这个美差宝座上稳稳当当地坐着,要想保住这份差事就必须保证尽快把铁矿石从老爷岭运出去。
所以他把劳工交给兄弟谢文魁,自己将手下的警备队、勤劳俸仕队全部调到矿山铁路上去,加紧修复矿山铁路。
至于劳工每天死多少人他就顾不得了。
谢文翰主管的这条窄轨矿山铁路,出了老爷岭,一路向西南穿过龙湾大甸子直奔辽北。这条矿山小铁路,按高铁嘴的说法,把龙湾府巽门全部罩住了。按照花田仲的部署,每隔十五华里就有一座“撅腚眼子(东北胡子对鬼子炮楼的蔑称)”。
这条铁路把于显龙的棋盘山和龙湾特区其他窝点全都隔开了。胡家集的鬼市再也转不开盘子了。
于显龙带着小野狼儿和尕尕狐在这条小铁路周边转悠了三四天才回到胡家集。
刚进马缨铺,大洋马就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大当家的,还有六十多篓山货兑不出去,这样下去咱们都得喝西北风儿。当初咱们在哈拉哈河,你就是不让我……”
于显龙:“你他妈给我闭嘴!你这种败家娘儿们到了苏联就得被抓进监狱。老狐狸小狐狸都他妈得上前线去打仗!”
大洋马:“你胡说八道。以前那些抗联都在苏联养着呢。”
于显龙:“养个屁!老苏和德国鬼子打起来了。老苏叫德国鬼子整没尿儿啦。我从抢来的报纸上看到的,他们的首都莫斯科都被德军包围了。老苏不但男人得去打仗,连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得拿枪上战场。老子他妈是救了你个大洋马!”
大洋马一屁股坐到炕上,愣愣地看着窗外,久久说不出话来……
于显龙:“老狐狸,咱们得和关先生好好谋划谋划,咱不能让小鬼子憋死啊。”
大洋马:“不打了,不能打了。再打这一家人怎么办……”
于显龙:“你没在龙湾镇住过呀?我们一家人怎么散的?出生入死那是没办法,小鬼子逼的。我让你们一家喝过西北风?”
尕尕狐:“老三,你又想出啥倒眼了?”
于显龙:“胡家集盘子不开,三姓镇可是有的是粮食大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