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浅忍不住嘴角一抽:什么叫不可以的都可以?百里枕雪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偏生他自己不觉得,如同捧着什么宝物一般捧着江浅肿得老高的手。
江浅低下头便是满头盘旋的青丝映入眼帘,而他棱角分明的下颚柔顺静置于她眼底,玉冠顶上那处漂亮的雕花半隐在他下颚之下,哪怕眼下他执起的是一双脏污又满是茧子的手,也像是在拿着未经雕琢的宝贝,难掩他本身的矜贵。
他是个天生的帝王。
江浅垂眸看着银针在她手背穿梭,如同手中临行密密缝的长线认真细致、一丝不苟的编织着一场足以让人沉溺其中的美梦。
“痛吗?”
他抬眸流露几丝痛惜,江浅微微一笑。
是时候了,梦都是要醒的。
她心道。
“之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百里枕雪收回银针放回布包里,他再轻轻搁置在门旁的架子上便不再去管了,只是执起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接着说道:“这边伤还未好,那边又是一片,不过没见你半日,又惹得一身伤,你啊,就不能长点心思保护好自己吗?”
江浅轻轻笑,百里枕雪见了又是一声叹气:“罢了,日后还是得将你看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百里枕雪是真的在心疼她。
她道:“已经很好了。”
落笔蜿蜒随后举起挡在她脸前,见字如面。
“以前我觉得活着就很好了。”
“现在我觉得活着是为了更好。”
百里枕雪笑了:“说你不傻,你却老做傻事,说你傻,你又有你的道理,我有时也不知你究竟是傻还是不傻……罢了……”
他边说边将她挽起的袖子放下遮住了她红肿一片的手,才道:“本来该让你好生歇息的,但是今日江门主要正式收我为徒,我得入场,身边又只有你一人,若你不去很容易被人诟病,只得劳烦你了……不过,你若是不想去,我便……”
自那日以来,百里枕雪不再将她当做下等的仆人,在他眼里她更像是一个平等的人,所以总是在征得江浅的同意,他其实不用这样,但是他依旧做了。
他与常人是不同的。
江浅一直都知道:他是不同的。
于是她轻轻摇头又笑着点头表示:没关系,她去的。
那双漂亮的月牙让百里枕雪的心情莫名其妙就舒展开来。
即便百里枕雪不说,她也是要去的。
只是……“我宴请了贵客,会向他们正式介绍你……”这是江远。
“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侍女,所以劳烦你了。”这是百里枕雪。
难的不是出现,而是在同一个场合怎么让江浅和“知书”同时出现,这才是江浅觉得最难的点。
从“知书”这边来看,百里枕雪心思细腻,若换个替身,他保不准便会发现,这是步险棋。相比之下,江浅似乎有更大的操作空间,但是这样一来,保不齐就会让别人用到她的脸,并非她不愿意,只是风险太大,容易暴露自己……
下意识摩挲手指。
百里枕雪轻轻翻起她的手背,用手心接住她的手,映出她影子的那双眸子上方的两道眉头凝重的拧起:“你在担心什么?在害怕?”
“别怕。”他十分温柔的避开了手背的伤处,收紧握住江浅手心的手,与她并肩轻声道:“只要你跟在我身后,就不会走丢。”他定会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