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尚卿听完这句,恨不得狠抽自己几个耳光。扪心自问,自己一天到晚的心思都在外面,还记得这个家么?!还知道自己有个家么?!自己什么时候又担忧妻子哪怕半点了?!
祁尚卿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他立即起身:“事务繁忙,我这。。。。。又得离开了。你在家,也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我空了。。。。。再回来。”
郑昔也起身,笑着说道:“你去吧。家里有我,一切都好。”
祁尚卿拿起桌上的帽冠,转身便走。他害怕转身再慢半拍,自己的眼泪便要夺眶而出。
。。。。。
隼州北门。
祁尚卿前脚出了府,后脚便来到此地。他仍是惦记着此处的城防如何。
他登上北门的城墙,见士兵正在往来忙碌,安置及调试各类的城防器械。他的心情略有了一些平复。
他走上城楼,抬眼看向城楼的正前方。那个方向,应该就是几日后高晟过来的方向。这座城,即将迎来自己的命运。
是挡住了高晟,还是被高晟摧毁,几日后便见分晓了。
祁尚卿默然凝视着远方。连日以来的劳累使他的思绪有些飘忽,不自觉回到了十年前。
。。。。。
京城郊外的云遥山,草木荫葱,云雾袅绕。半山腰中,一处红瓦亭台,峭立挺拔。
亭台内,一方石桌、三只石凳。石桌上摆着壶酒与杯盏。祁尚卿、薛铭御、瞿珩三人,围着石桌而坐。
瞿珩看着面前的祁尚卿与薛铭御,问道:“两位好友,何时动身启程?”
“明日。。。。。便要动身。”祁尚卿答道。
“铭御也是?”
“我与尚卿一同启程,到了潞州再各行各的。”薛铭御回道。
“怎么也不多歇几日?”
“路途遥远,早些动身,防着途中有些耽搁延误。”
“也是,也是。此去隼州、郯州,距离千余里。早些动身。。。。。总是好的。”瞿珩拿起桌上的酒壶,给每人身前的酒杯斟满黄酒。他举起自己身前的杯酒:“二位好友,一路珍重。”
祁尚卿与薛铭御也举起杯酒:“兄亦珍重。”
三人轻撞杯盏,第一口酒入了喉。
“想来光阴如箭。一晃咱们也认识十二年了。”瞿珩放下酒杯,感怀说道。
“是啊,十二年前,你我三人同期入读尚文馆。彼时情形,仿佛就在昨日。”祁尚卿接过话头。
“两年后又一同参加礼部试、一同中榜。”薛铭御补充道:“到今日,我仍记得那年发生的一件趣事。”
“什么趣事?”瞿珩饶有兴致。
“我记得,我三人去贡院看榜那日,天还落着雨。。。。。瞿兄你紧张太过,两腿发软,一路摔倒三次!到了贡院,浑身已经透湿。。。。。旁人还以为你是害怕落榜,跑去投河了。。。。。搂着你劝了半天!我跟尚卿在一旁笑得肚子痛。”
“是有这么一事!我也记得清楚!”祁尚卿立即附和。
二人互看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瞿珩见状立即提高了声调制止:“你二人还记得这事呢?!我一身硬骨,怎么可能腿软!分明是雨天路滑,一不留神摔的,哪是什么。。。什么紧张!我当时可比你二人坦然许多!”他第二次举了身前的杯酒:“旧事不提!不提!”
“不是紧张又是什么?”
“不提。不提。”瞿珩不停摇晃手中的酒杯,杯中酒泛起了涟漪。
杯盏轻撞,第二口酒入了喉。
“其实,我倒是时常想起当年在尚文馆念书的那些日子。”瞿珩放下酒杯,赶紧换个话题:“我记得那时,你二人的策论是写得真好。似乎有一次,学师还找人将你二人的策论抄成范本,给学馆的诸生传阅。”
祁尚卿听了,笑着问道:“那你还记得那篇策论的题目么?”
“这么多年了,自然忘了。不过我是记得,你二人每次写的策论,内容几乎都没变过,论的全是。。。。。如何从启国人的手里收复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