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郡署宽大的大堂内,一张大型红木案桌朝南摆放,桌上一个小青瓷博山炉冒着青烟。卫楚靠着一张红木凭几坐在案桌北面,手中握着那柄尘尾,钟战和冉让在案桌南面面对卫楚坐着。
冉让向卫楚仔细汇报着他带着这支游击队的作战经过。
冉让的口才很好,卫楚听得一阵紧张一阵轻松,一阵伤心又一阵开怀,特别是当冉让说起赵密的表现时,卫楚拂动尘尾,哈哈大笑。
卫楚一直认为,为官者,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本人会不会业务并不重要。他甚至认为文官不识文,武将不懂武都无伤大雅,唯独一件不能缺,就是识人。
这方面的典型就是汉高祖。因此卫楚对自己的要求也就是识人。
在二期的学员中,卫楚早就认识到了赵密的特别之处,而且已经对他的去处做好了安排,此时听冉让大赞赵密,他听得高兴,一小半是为赵密,一大半却是为自己的识人。
卫楚对赵密的认识,还是在学兵堂二期学员从汉中迁来汉昌的第二天下午,在学员们正式开课的前两天。
学堂的地址是在汉昌东北的一座会社。会社是由城内几家大姓共同修建,开始是用作汉昌城内几个大姓开会议事,后来又将几个大姓的私塾合在一起成了大学堂。再后来,几个大姓为了让城内外想学习的孩子都来上学,又将学堂扩建,增添了二十多间大小的宿舍。这里就成了一座有教室,有宿舍,具有现代学校雏形的学堂。
氐人来了后,几户大姓都避祸走了,这里宽敞干净的明亮之所就成了氐人喝酒玩女人的地方。氐人将游牧民族的习气带到这里,到处撒尿,在花园里挖个坑就拉屎,将一座斯文之所搞得乌烟瘴气。
卫楚命人将这里重新打扫,足足搞了5,6天才打扫出来,虽然打扫干净,恢复学堂是没有问题了,只是没有了之前的花草鱼水格调。
学兵堂从汉中迁来后,卫楚决定一人悄悄突袭一下学兵堂,平时这些学员们在他面前毕恭毕敬老老实实,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他自然清楚这都是表面,要看清这批学员们的真实状态,只能给他们来一次突然袭击。
卫楚来时是一副普通人的打扮,他头戴幅巾,身着襦裙。
学堂门口站岗的是两名挂腰刀的值日学员。两名学员乍一看还没有认出他,直到他们伸手阻拦时才突然认出了卫楚,他们瞪大了眼睛要大喊敬礼,卫楚忙一只手竖起食指放在嘴上,一只手做着向下压低声音的姿势。
两名学员又张大了嘴巴,幸灾乐祸地朝卫楚使劲点头。
卫楚迈着阶梯进了大门,仪门后第一进院子入口挂着一副大牌匾,牌匾上是刘霜所写的三个刚劲有力的隶书“将星门”。跨进“将星门”后的院子静悄悄空无一人,卫楚猛然想起,今日是对学员们开学前的放假,这帮学员一定是逛街的逛街,游山的游山,玩水的玩水去了。
第一进院子的正房是礼堂,礼堂西面放着那面大晋江山图屏风,图上是卫楚亲拟的校训和亲笔所写“袍泽精诚”四个字,屏风下是一张床榻,榻上放着一张案桌,与案桌相对铺着干净的席子。
第一进往东还有一个院子,这里原来是唱戏的地方,现在用作学生们习武运动的场所,卫楚悄悄溜过去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人。
他又穿过游廊来到第二进。这里的正房和东西厢房各有一间可以容纳100人的大教室,此时都上了锁。
卫楚沿着单边游廊来到了第三进。这里是一片连着东面院子的大宿舍区,有20间大房,每间房可以容纳20人睡觉。
卫楚来到第一间,见里面只有一个人在躺着睡觉,他来到第二间,里面静悄悄空无一人。他一连走了10多间房,大多是空荡荡的,有几间里有人在睡觉,有人洗衣服,还有人看着不知道谁写的手抄本,见他来到,不好意思地想藏又来不及藏,脸上露出尴尬。
卫楚太理解这些学员们的状态了,如果是好书,他们巴不得让老师知道,此时的窘态一定是不想让老师看到的书。他故作不知,只是和他们闲扯,并不触碰他们的书,然后交待他们对自己来到的消息不要声张,又到下一间房去查看。
当卫楚走到第18间时,见屋内空荡荡的席子上,一位学员正盘腿坐着,聚精会神看着腿上的一卷书。这学员看得如此入迷,以致根本不知道卫楚来到了门口。
卫楚担心这个学员看的也是手抄本,为了防止尴尬,他退过门口,先躲着这个学员使劲咳嗽两声,心中又默数了5下才出现在门口,见这个学员眼睛看向门口,那卷书却依然放在腿上。
这名学员的脸薄薄的,上宽下窄,看见卫楚后面色如常,毫无惊愕。他将书放在一边,然后慢慢起身施礼道:“校监来了。”
卫楚一边走进去,一边摆手让他坐下:“坐,在看什么呢?”
学员依然站着道:“弟子在看孙子兵法。”
“哦。”卫楚坐了下去,挥手道,“坐,坐。”
“诺。”学员规规矩矩坐下。
卫楚将手伸了过去指着那卷书,笑着问:“可以让我看看吗?”
学员从席子上捡起那卷竹简,双手递给了卫楚。卫楚接过一看,见竹简上写着“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因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生间者,反报也。”
卫楚内心一动,他正缺这方面的人才,他问:“你叫何名?哪里人?”
“弟子姓赵名密,字间伏,河间人氏。”
“哦,怎么到汉中入了学兵堂?”
“家父乃是茶商,弟子自幼随家父走遍了南北东西。却因中原离乱,家父带着弟子一家前年迁居到了汉中,没想到蜀中又陷贼手,汉中早晚不保,正日夜担心时,将军来到,整日秣兵厉马,又设学兵堂,弟子以为天下大乱,正是武人建功之时,便报考了学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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