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殡之日,夏侯信在人群中,由夏侯荣搀扶着朝前走去,夏侯荣好歹在夏侯信的麾下做了一段时间的事情,而夏侯惠和夏侯和年纪太小,夏侯衡和夏侯霸又要忙其他事情,这照顾伤病员的事情,就落到了夏侯荣的身上。
对夏侯信的感觉,他心中是复杂的,一方面是因为血脉亲情,一方面则是夏侯信很多行事风格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这一点只有在夏侯信手底下做过事情之后,才能体会到。
一个在公事中从来都不喜欢寒暄和拖泥带水的人,他更像是一个铁面判官,又不同于满宠的那种严酷。
送葬的队伍很长,曹叡特别下令,让夏侯渊也入葬到曹操的陵墓边上,与曹仁、夏侯惇等一同拱卫曹操陵墓,对于这种哀荣,夏侯一族心中感念。
也不知道,若是有朝一日这大魏王朝若是被人推翻了,这新来的帝王会不会将这些墓给掘了。
心中虽然这么想着,可不能说出来,否则,恐怕就要落入了有心人的耳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送葬的队伍一路向前,冰雪消融之后,露出了黑色的土地,上面开始出现了一些零星的绿色,至于远处黑色起伏的山峦,也开始展现出不一样的色彩。
路程很长,夏侯荣有些担忧的看着夏侯信,这些时日以来,几兄弟也都知道了夏侯信的伤势,尤其是在看到了夏侯信的伤口之后,几个人都露出了惊恐,心中想着,若是再深那么一分,恐怕便是神仙也难救。
“若是实在不行,我还是给二哥你叫个车驾,或者直接让下人抬着吧。”
“不必,即便是撑,也要撑到将父亲送葬结束。”
夏侯信摆了摆手,这接下来的事情,又岂是自己吃不消就能够不做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便是撑也要撑到最后结束。
夏侯信不想让任何人都留下错处和把柄,年轻时候的事情可以说是年少轻狂和荒唐,如今这情况,无论如何自己都得撑下去。
一直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墓地,将夏侯渊的棺椁放进了地穴,又经过了一系列复杂的仪式,整个送葬仪式才算走完了大半。
“二哥!”
夏侯荣这时候却大声的喊叫了起来。
“大哥,快来,二哥晕倒了。”
夏侯衡冲上前,将夏侯信的孝服除下,扯开了夏侯信的前襟,发现捆绑着的纱布早就已经红透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人送回去,然后再去请大夫?!”
夏侯衡看着乱糟糟的场面,立刻就吼了起来。
“还有此间发生之事,哪个若是胆敢在母亲面前透露半个字,家法伺候。”
众人听着这话,心中不由得脊背发凉,夏侯渊治家都是靠军法,这种事情这些家丁怎么敢胡乱说话。
夏侯荣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找过来一辆马车,在那些送葬者的目光中,快速的策马而去。
“如此重伤,还能够不违礼仪,难得。”
“这可是大孝啊,这还是昔年那个直接拔剑杀了圣人后裔的莽夫么?”
“此言差矣,这谁人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听闻当年太祖,”
这人话说到一半,立刻就知道自己吐噜嘴了,曹操是自己能够擅自议论的?
怕不是,故意装的?
当然,有人会这么想,可这话却不能够说出来,就看看眼下夏侯家几兄弟的担忧就知道了,可任谁都知道,经此一事,夏侯信这重伤之下还能够送葬,结果晕倒的事情就会被扩散开来,至于昔年的那些事情,以及和夏侯渊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会得到很多人的同情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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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快速的冲进了城门,面对前来拦截的守城卫士,夏侯荣直接甩了一道令牌给他们,然后一路朝着夏侯信的家中而去。
这样的重伤,恐怕没几日的休养是不会好的,眼下父亲刚去,母亲正在悲伤之中,若是让母亲再得知夏侯信的伤势,恐怕。。。。。。
这人上了年纪,最忌大喜大悲。
想到了这里,夏侯荣又策马到了卫将军府的后门。
“快,快来人,将人抬进去。”
下人们乱哄哄的,看到了夏侯荣还不认识,不过在夏侯荣报了名字,又给了这群人一顿鞭子之后,这些下人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抬着夏侯信朝着里面冲,而见机快的,立刻就跑去找了曹清。
府中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由主母来定的。
没多久,曹清就到了过来了,看着夏侯信的样子,目光却狠狠的剜了素心一眼,素心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不安。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