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平地掀起的妖风有目的地一路狂奔,眼瞅着太阳就要连边都没有的时候,前头的妖风陡然一个急转,好像是找着了路,‘咻’的一声便集中而去;我见状,于是再次打着赤脚一蹬,借势蹬在大树上,这回足足蹬了几十米远,眼见着前方终于豁然开朗,再无什么参天大树挡我的路,只有混沌一片,看着灰蒙蒙的,却也不是没有东西,只是那片灰在一片红之中格外显眼,像是灰色地带,又像是在挡着什么。
我知道,只要从那片混沌的空地跑出去,出来的地方多半就是后山的死人岗,只有死人岗瞧着才是没有色彩,只有光秃秃的土地,还有几个被野狗撞出来的小土坯,夹杂着几缕阴魂的形状,就算是肉眼都特别好分辨。
只要跑出来后及时把回去的路封死,蓉秀就算变成十几二十个血球,也照样滚不出来。
就在我奔着就要跑出去,顺便回头对着蓉秀竖起某个指头,冲她做个鄙视的手势时。。。。。。。。。
意外发生了。
而且意外来的太快,让我丝毫没有防备,就这么被一把抓住了。
意外的来源不是蓉秀,也不是雾林,而是从地里窜出来的一只类似于‘手’的东西。
莫名其妙的一只手。
原本硬实的土地此时突然就变得比流沙还软,我披着梅小姐的皮,身娇体弱算不上,但骤然遭遇这诡异的流沙,也是颇受挚肘,无处借力。不过眼皮一搭一合的功夫,我半个身子已经陷进了好似一大坨夹带着土和水的棉花堆里,左脚被那只手死死地攥住,怎么甩也甩不脱,身体越想冲出去,却越是往下陷。
就这么一耽搁,先前召唤而来的妖风也逐渐散去,身后的蓉秀也跟到了眼前,我先前好容易拉开的百步之距,就这么被一只破手给毁了。
就差那么一丁点,我就能跑出去,就那么一丁点儿,我就能回伍家大宅好好地洗个澡,吃上香喷喷的饭。
我真是那个恨,那个气,恨不得把那只不知打哪儿来的破手抓到嘴巴里,连嚼都不想嚼,干脆就连皮带骨地吃下去,然后再把蓉秀的肚子给生生开膛,管它是脏还是恶心,总之就是气死我了!!!
蓉秀身上的婴灵已经尽数给她吸收完毕,而我半个身子陷在一堆土里,眼睁睁地看着她滴答着血块就要往我脸上掉。
结果底下的手好像跟我逗着玩儿似的,蓉秀的嘴都快凑上我的脑袋了,它这时候才一个使劲,把我给拽下去了。
这一拽拽的力气极其之大,流沙也突然不是流沙,它们跟通了灵似的,见我整个人陷了下去,便变回了硬邦邦的土块,堵住了蓉秀攻击的同时,继续东一块西一块地往我耳朵鼻子里扑,还蹭的我的脸生疼。
我开始还憋着气,后来也就顾不上气了,谁让那破手看着好像比孙悟空的金箍棒还厉害,说长就无限长,一升就能升到天边去,我少说被拽了有五百米,可能五百米都不止。
拽到最后,我很没出息的,也很丢脸的,昏了过去。
昏之前我打定主意,如果我这回能跑出去,伍韶川再迎上来讨好卖乖也没有,先给我抽五个大嘴巴子才说话吧!
我堂堂一个千年老妖怪,都快被他给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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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冷醒的。
众所周知,我说娇贵的时候很娇贵,比如说我怕热又怕冷,房间里没薰球没暖气,我冷的冲伍韶川发脾气,房里一热起来,我就爱冲伍韶川踢袜子;但若说不娇贵的时候,那我简直堪比铜筋铁骨,扛饿扛热,扛揍扛死人,反正都是格外的能扛。
能把我冷到发出感叹,那想必真的就是很冷了。
我神情是迷茫的,因为不知被拽到了哪里,四周一片漆黑,连磷火和冥火都不见,让我分不清这里究竟是不是地府,还是依旧留在人间。反正红的灰的这会儿通通都不见了,只剩天地间最单调最无垢的色彩。
我伸出手摸索到了地面,只摸到光滑无比的石面,如果周围有光的话,我丝毫不怀疑这石面光的简直可以找出人影。再摸了一阵,我就摸到了到湿湿的东西,闻着还有股腥味,还以为是蓉秀也掉下来了,结果等了好一阵子,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梅小姐的身体出了问题,我被伍韶川养的尊处优惯了,梅小姐的皮子平时又被我保养的很好,所以一路拽下来,几乎浑身都是破皮淤青,不管是哪个部位都在流血。
好吧,美人变成了血做的美人,美丽大打折扣。
我回去得往人皮上补多少养颜丹啊。。。。。。。。。
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纵然手脚还算灵活,但我不知道这时该做什么,也不知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既然不知道,那就先不想了。
我需要躺着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