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而其大小长短,端视人之形貌而不一也,非直以观美,要使各适其用而已。
谢晋坐在来福客栈二楼的小方桌上,一边揉着刚刚接好的关节,一边惊异地看着巧儿与天阙这样的奇怪组合。
自古到今,从有剑始,就没听说过谁用的剑比自己个头还大。
用巨剑、重剑的从来不少,可那些都是什么块头?再看巧儿那可怜兮兮,身娇体弱的模样,怎么也想象不到这样一位姑娘扛着比自己高,比自己宽的大剑,在战场上挥舞的样子。
这倒是让谢晋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两个故事,一个叫林黛玉葬花,一个叫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前面说的是一位倦绣佳人,娇媚多愁,后面说的是一位提辖好汉,专打不平。
巧儿抱着这把“天阙”,颇有几分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气势。
赶走了贾有名,这里就只剩下巧儿爷孙,和李不愉、罗云、钟离空几人。事情的经过始末,钟离空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少年人的身份自然也多了些扑朔迷离的味道。
钟离空不擅言辞,唯有李不愉沉思许久后,神色复杂地抬头望向谢晋:“公子可是为了诗碑仙缘而来?”
“诗碑仙缘?”听到这,谢晋才忽然想起,白帝城之前给了他一个参加诗碑大比的名额,虽然进了云出楼后不知光阴流转,但回来时候听路人聊起白龙出楼的事迹,也不过堪堪一日罢了。
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可在谢晋这,却是世外一场大变,人间才起炊烟,也不知师娘现在如何,赵小眉他们又如何?
谢晋悠悠啜了一口茶,对着李不愉他们点了点头,“在下正是为了诗碑山而来。”
“果然!”钟离空和李不愉相视一笑,这一次的诗碑仙缘因为白龙出世,已经到了空前绝后的境地,若不是仙缘只有几天就开始,恐怕整个大夏的武林高手都会齐聚在此。
“看公子模样,该是练……剑的,只是我等见识浅薄,看不出公子是哪门哪派的高徒?”
谢晋半举着手中的茶杯,怔了怔,随即满脸通红,“呃……师父没和我说,我也没问。只知道师父练剑,我也就跟着练剑。”
听到谢晋这么说,李不愉和钟离空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显然觉得谢晋只是不愿透露身后势力。而巧儿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大哥哥,那你叫什么名字这个总不会不知道吧?”
谢晋摇首笑着说道:“这个还是知道的。我姓谢,单名一个晋字。”
“晋者,进也。日出,万物进。公子这名字就道尽了人间蔚然。老头子虽然看不见公子,但脑海中却是画了一副少年大侠的模样。”老人家捋了一把胡须,爽朗一笑。
谢晋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每个少年都有一个大侠的美梦,可究竟什么才是大侠,谢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让别人叫自己一声少侠,自己都觉得自己还有些配不上。
“大哥哥,你是练剑的,如今我也是练剑的,要不你教我练剑吧?”巧儿扑棱着一双大眼睛,希冀地望着谢晋,这时候的大哥哥,脸又红了几分。
“我练剑不假,可我一来只是初学,还当不了师父,二来……你的剑,我看不透。”谢晋想起老和尚的话语,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惭愧。小姑娘学剑本来是好事,可他实在捉摸不透,那把天阙和小姑娘到底有什么样的玄机。万一教坏了……
谢晋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刚才听人说起白帝四怪,杖竹枪,戴冠剑,袖里飞刀不见刀,筒中神箭不是箭,竹枪、飞刀刚才我已见识,钟离前辈的绝技和那冠剑倒是还未见过。不知那冠剑宗适不适合巧儿?”
“公子何不让巧儿姑娘去试试仙缘呢?”钟离空眯着豹眼,认真看了一眼巧儿怀里那把天阙。这样的天生神力,若非是那天上的谪仙人?
听到钟离空这么一问,众人皆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谢晋。少年来历神秘,就连贾有名也要卑躬屈膝,说不定在这场仙缘里,比他们知晓得更多。
“我想带她先去冠剑宗看看。”
众人有些疑惑,认真想了一会,觉得这位公子莫不是和冠剑宗有什么渊源?或者恩怨?
谢晋微笑:“我与他们既无恩也无怨,只是同修剑道,想去看看罢了。顺便帮巧儿找个不错的师父。”
粗犷随性的钟离空带着谢晋和巧儿爷孙两个,穿过一条条街道,终于来到位于城东的冠剑宗门前。
冠剑宗的山门并不如何威武,却很简单。整个宗门前就只立了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宛如一顶垂冠,上面也不书宗门名称,只写了一副对联:
“冠剑敢书奇节志,须眉皆愧锦征裙。”
“原来这家宗主是位秦姓的女将军。”
巧儿好奇地问道:“大哥哥,我们一路同行而来,也没见你问人,你也不是本地人氏,你怎么就知道冠剑宗宗主姓秦,还是位女将军?”
“我是看对联猜的。”
巧儿睁大了眼睛,也没看见上面有个秦字,只能看着钟离空,求这位大侠解惑。
“公子果然不同常人,博闻广知。但只对了一半,不对一半。这幅对联原是大夏太宗皇帝赠与秦琅将军的。这位秦琅将军本是太宗时期我们西南一处宣慰使的夫人,那位宣慰使大人被南鲛暗杀后,就代领夫职,抗击南鲛。后来隐退朝野,在白帝城中建了这样一座宗门,传承至今。巧儿姑娘,谢小哥说冠剑宗姓秦,便是因为这段历史。至于说公子有一半不对,却是因为秦将军不想让冠剑宗成为一家之宗,所以每一任宗主都是从宗门之内推选出来。这一任的宗主,是个顽固先生,江湖人称铁柱子的马一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