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琏愕然,却见阿笙收了玩笑,“是卫公子这点兵的阵仗让我有所怀疑。”
朝廷并未公布卫氏此次南下带兵真实数量,因此未动仓部粮库,而是让窦氏为通州之行临时调集粮草,窦府能知此事亦不算难。
“父兄身亡的消息传回帝京之后,圣上虽派人来慰问,但却未提镇南军帅印归处,卫氏镇守南境数十年,他便想这般简单将我满门的性命落到一堆金银之上。”
卫琏提及此事,却是垂了眉目,他置于身侧的手不由拽紧了身上的素服。
阿笙见他如此模样,不由感叹,少年未成却保护不再,忽然被拉到这名利权势的角斗场中,任人拿捏。
卫氏执掌镇南军多年,军心臣服,岂是一方帅印能够彻底左右的?皇帝如此刻意的行为,便是等着卫琏自行踏入这场谋划中。
阿笙看着卫琏,心下不忍,不由开口道:“卫小公子可去过前线?”
闻此,卫琏摇了摇头,“我自小身子孱弱,家中不曾让我去过边关。”
“我在地字阶学习的时候,先生曾说镇南军骁勇善战,其原因一半在于卫家练兵有方,一半在于军士彻底臣服主帅。”
阿笙刻意敛了敛眉目,语带柔软,问道:“卫公子,若是你,要掌控这二十万大军,是想要那一方死物,还是想要卫氏的儿郎?”
卫琏听出阿笙这话中有话,他细细端倪,眉目不由皱起。
“你的意思是皇帝故意以帅印激我?”
“卫公子聪慧。”
阿笙抬眼,眼中却是一片波澜不惊,“卫氏统帅镇南军三十余载,卫家主与大子又刚死于非命,若皇帝此刻不给任何交代便收回帅印,能否让镇南军的军心臣服?”
阿笙缓了缓语气,未免让自己显得过于咄咄逼人。
“这帅印由你亲手交上去那才是天下归心,如今他拿着迟早得给你的东西,去与你换杀人的条件,这无本的买卖咱们这位圣上做得最娴熟。”
卫琏眸色振动,又听阿笙道:“若你此行未能击杀裴钰,他便拿着理由,让你心甘情愿交上持兵之权,若你此行成功击杀裴钰,这杀人的罪过便是你卫氏承担,更甚者,若你被裴氏之人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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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顿了顿,“左右他都能做那渔翁,坐享其成。”
听闻阿笙的话,卫琏置于身前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他抬眼看向阿笙,神色肃穆:“我知笙姑娘此行是为了九公子而来,但如今箭在弦上,你口中的那位是央国圣上,我即便知他谋划,又能如何?”
卫琏眉目紧蹙,一双瞳眸之中透着无可奈何。
“我卫氏一族除我之外还有庶子老者,我若抗旨,我这满门如何能活?”
这南方的战火却在帝京烧上了人心。
阿笙看着这样的卫琏,那种灼烧心肺的无奈,让她无比熟悉。
阿笙起身,欠了欠身,她敬的是女娘的垂首之礼,但抬首时,却目光皎皎,毫无柔弱之感,“得卫公子此言便足以。”
听闻阿笙这话,卫琏眼中生光。
他起身,抱拳道:“笙姑娘,我明日即将启程,在我抵达通州之前,若姑娘能想得法子破眼前这僵局,我当即收手,绝不恋战。”
说完,卫琏默了默,又拱手道:“今日多谢姑娘提点。”
阿笙再次见礼,随后转身离去。
公主府内,侍女手持珠帘宝盖,为庭中修剪花草的合德遮挡着今日的日头。
这小庭院里的花草都是合德亲自打理,平日里就连前院里善养花草的匠人都随意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