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菡也有很久没回紫禁城了,当了皇后责任不一样,时间太久不回去,心里还容易记挂,总怕哪里疏忽了,生出额外的事端。
沈菡干脆安排季纶带着人亲自回去一趟“把宫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要紧地方都去趟一遍,仔细着点儿。对了,你去一趟前面,看顾问行那边对敬事房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要说紫禁城里什么人最容易作乱,必定得是太监。
园子里有皇上皇后镇着还好说,没什么人敢乱动心思,可紫禁城没有龙气镇着,时间久了,牛怪蛇神就要忍不住冒出来。
这么多年,太监在宫里闹出来的事情并不少,虽然像强迫宫女对食菜户这种前明遗下来的恶习,在宫女都变成上三旗秀女后改善了很多,但私下聚赌、偷盗之事却是屡禁不止。
上次沈菡回宫,还曾在宫中偶然见过几个衣衫褴褛的太监。
以太监每月的俸银、管吃管喝,每季还有赏赐的衣裳,三节两寿额外还有赏赐,实在不该穿成这幅破破烂烂的样子。
沈菡原以为这几个太监是被人欺压了,或许有什么冤屈,结果一查之下,竟然是因为这些人花钱太大手大脚。
每次一拿到例银,要么就是去街上胡吃海喝,要么就是去赌场输个一干二净,让人很是无语。
久未回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最好也都查一查,实在过分的,也该整治整治,别乱了宫里的秩序。
夫妻两人里里外外忙活了半个月,畅春园和紫禁城才算重新走上了正轨,恢复到了往日平和的节奏,沈菡也能从繁杂的宫务中挣脱出来,好好歇一歇。
盛暑天的午后最是难捱,被暴晒了一上午的土地向外蒸腾着一股干燥炽热的闷气,混合着园子中弥散的水汽,将整座园林闷成了一个大蒸笼,热得人喘不上气来。
沈菡嫌屋子里闷得慌,让人在竹苑的亭子里用碧莹纱搭了一架凉棚,里面摆上冰山。
竹苑里面郁郁葱葱,种着几十个品种的竹子,遮天蔽日,将暑气完全隔绝在了竹林之外。
凉棚的顶部盖着遮阳幔子,里面铺着地垫、褥子和凉席,又软和又凉爽。
精力旺盛的小十一新奇地在里面左转转,右转转,一会儿摸一摸地上的软枕,一会儿跑到矮几前吃冰碗儿,在里面转悠完了还不够,掀开锦纱就要往竹林里钻,奶娘们赶紧跟上。
竹苑里的太监都被清走了,沈菡身边只留了几个伺候的宫女。她起身往小十一的方向瞧了瞧,见奶娘们都跟在身后护着呢,放心地躺回竹制的摇椅上,继续懒洋洋摇啊摇,闭着眼睛打盹儿。
玄烨寻过来的时候,远远看见被罩得严丝合缝的亭子,又见周围只有宫女,一个太监也没有,心思一动,眸色隐晦地闪了闪,转头吩咐顾问行“把人都清走,去周围看着,不要让人靠近。”
顾问行心领神会,见万岁走向凉亭,赶紧对远处望过来的紫裳招招手,示意她屏退亭子四周的宫女,又带着御前的太监和侍卫退到外围,将竹苑围起来。
梁九功机灵地凑上来,指了指不远处正兴致勃勃挖土的十一阿哥小声道“师父,小阿哥”
顾问行这才注意到十一阿哥也在,这位小爷可还不懂事,等会儿玩腻了闹起来,他们谁也哄不住。
他叫过几个年纪小的小太监,吩咐他们过去陪着十一阿哥玩,尽量带着阿哥往远处走走,别扰了万岁的好事。
万岁也确实正在想好事。
玄烨悄没声儿地靠近了亭子,透过薄如蝉翼的碧莹纱,凉亭内的景象一望而尽。
两只织锦绣鞋一正一歪的扔在地上,上面潦草的团着两只绢袜。旁边的紫檀条案上铺着一件刚刚换下的豆蔻色轻纱常服袍,衣裳边还摆着几枚点翠珠花。
再往里瞧去,身着牡丹团花暗纹素白衬裙的美人侧躺在竹青色的躺椅上睡着,柔软纤细的腰肢上搭了一条水红色的薄纱毯,两条雪白的小腿若隐若现。
她散着发髻,柔顺如瀑的乌发半拢在胸前,更衬得雪肤花容,不似人间客
玄烨站在碧纱外默默看了一会儿,掀开帘子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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