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是我眼拙,请姑娘饶恕。”说完,才抬头细细看向对面这位姑娘。
江湖传说,神水宫宫主水母阴姬长得雌雄莫辨。他也曾遥遥见过水母阴姬本人,若不是有人告知,他也确实会将她错认为男子,只因她生的高大魁梧,不是女儿身形。
但眼前这位姑娘,分明身姿并不雄壮,长手长脚,身量颇高,但若已经知道她是女子,是决计不会觉得她是男人,可若提前不知……楚留香细细的想,他究竟怎么会将她认作男子呢?
楚留香还在自顾自地思量,就看见狗一刀随意盘腿坐着挠脑袋的动作,忽然了悟。
大概是因为从未有过女子在他面前做出这些大大咧咧的动作。即便是再外向的姑娘,似乎难免在动作和说话上都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可这位姑娘,倒是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浑身透露着恣意和随性。
狗一刀听了楚留香的致歉后,随意的摆了摆手。见楚留香没再说话,就四下打量了这间屋子,似乎像是她曾经听闻的那些香粉屋子的模样。
放眼看过去,还能看见纱帘背后的一架床。
狗一刀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楚留香在这时出了声,“不知是否有幸得知姑娘闺名呢?”
听了这话,狗一刀眉毛缩成一团,浑身鸡皮疙瘩快要起来了,但又因觉得好笑,嘴角忍不住扬起,表情可谓是怪到了极致。
她只是没想到,从前戏台子上那些才子佳人相遇时才能听见的问话,竟然在寻常里真有人这么说。
狗一刀放下茶壶,水也不倒了,抬头打量起对面的男人,“我叫狗一刀。”
男人相貌着实英俊,但却和县吏家儿子的文弱稚气不同,周身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息,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像是藏在文轩斋三号货架最底层的画册里头最标准的男人长相。
“狗……一刀?”
楚留香暗暗又重复了一遍狗一刀的名字,无论怎样都觉得这名字怪的离谱。又看向狗一刀背后的刀。
“姑娘是刀客?”
狗一刀仰头看了看屋顶,又左右晃了晃,“算是吧。”
“此话怎讲?”
这句话勾起了楚留香的兴趣,他从没想到会有背着刀的人,却不想承认自己的刀客身份。
狗一刀反手摸了摸刀柄,像是带着几分怅然,“我的刀还没出过鞘,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刀客。”
“哦?那姑娘名字中的‘一刀’的意思……”
狗一刀感受到了楚留香看向背后的目光,索性将刀从背后拿出,平放在桌面,手轻轻抚上刀鞘,然后看向楚留香的眼睛,“一刀的意思是,我有一把刀。”
楚留香眼里带笑,他确实是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姑娘。但狗一刀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寒意,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先前吊儿郎当的姑娘在说这句话时透着十成十的认真。
狗一刀说,“后来一位好人说,我的一刀还有个意思,我杀人只用一刀。”
但随即,他似乎找到了这位姑娘话里的漏洞,“姑娘的刀尚未出过鞘,又怎知杀人只用一刀?”
狗一刀听了这话,并不生气,只是将桌上的刀在手里一旋后重新背回到背上,“因为我知道我可以。”
楚留香只觉得这是小姑娘吹大的牛皮,更不觉得这脑子好像不太正常的姑娘会有什么威胁,便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
“那姑娘便在此处休息,楚某告辞。”
狗一刀点点头,然后一脸真诚的看向楚留香,“你是要去和刚才的那位姑娘生孩子吗?”
刚站起来准备迈出步子的楚留香听了这句话直接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有些震惊的回头看着狗一刀,“姑娘你说什么?”
狗一刀仍旧挂着那副认真的表情,带着几分好奇,重复道,“我是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留香急忙打断,“不是!今夜已晚,阿情姑娘也已经歇息,我们都各自安睡。”
他是真没想到这位姑娘说话这般百无禁忌。
狗一刀得到了这样的答复,带着几分不明所以的惋惜,“真是可惜。”
楚留香浑身汗毛竖起,只觉得狗一刀比樱子还来的莫名其妙。
“楚某告辞!”
说完,也不等狗一刀回答,便直接走出了房门,但还是贴心的将房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