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手段啊!”邓遥一夜未眠,策马而来,口干舌燥,狂饮了几盏茶,才继续说,“谁给他泄的密,这下要找他,那不是大海捞针么!”
陆怀远握着笔,抬眸瞧一眼邓遥,手上动作不停:“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邓遥又倒了一杯茶,“不是你大晚上让人给我传信,说抓到奸贼,我在大牢里折腾一夜没睡,合着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空不了。”陆怀远顿笔指了指城门的方向,“关着呢,还没到开城门的时间。”
邓遥嗤笑道:“关?就守城的那一班子蛀虫,只要给钱,死囚犯他们都敢送出城去,贺纯手里又不缺钱,他要是想跑一道城门拦得住他?”
陆怀远道:“他不缺钱,有人缺钱。出城了也不妨事,他跑不掉。”
邓遥不解地瞧着他。
正巧,云销正带着一行人走进院子里,几个箱子被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房外。
陆怀远看了一眼,转头问邓遥:“这是什么意思?”
邓遥道:“哥哥给你送钱来了,不是你跟我哭穷吗?我回去和夫人商量后凑了这些日子,就只有这么多了,我本来是要给老头儿办一场寿宴的,这下我是管不了这么多了,寿宴交给你了,老头儿要是不满意别怪到我身上。”
“散财童子?”
“是散财,但童子可算不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老师清廉,不会计较这些。”陆怀远沉默片刻,“嫂夫人两个月后就要临盆,你家里钱够使吗?”
“行了,别操心我家事了,我夫人心里有谱,留着底儿呢。”
邓遥亲自审讯杨野,贺府和刑部大牢两头跑,心里又惦记着家中夫人染了风寒,精神一直紧绷着。
此时一夜的困倦涌上来,他哪里还管得上什么仪态,一屁股坐在薛朝暮方才坐的椅子上,歪着头养精神。
陆怀远眉心微微拧动。
邓遥全然未察觉,揉着太阳穴,疲惫道:“我家勒紧裤腰带省着点,日子还能过,那漠南的将士没粮食吃还能活吗?就这样吧,这钱你先用着,户部要是还不拨军饷,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邓遥不是不明白陆怀远的心思,他那天在宫宴上那样说,纯属是气话。
真让他眼睁睁看着饿殍遍野,流民逃窜,他是没办法袖手旁观的。
陆怀远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他看着院子里的箱子,话到嘴边改了口。
他指向另一张椅子:“你去那边睡。”
邓遥哪知道早有美人在此同陆怀远下一夜的棋。
他这会儿又困又烦,愁着怎么把贺纯给抓回来,闭眼皱眉道:“你这房里的桌椅都是我送给你的,我坐会儿还不行了,别吵,睡会儿,等下还要回府去见夫人呢。。。。。。”
邓遥声音越来越小,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皱着眉歪头睡着。
陆怀远捏着笔,张了张唇,很想告诉他,其实军饷已经不用愁。
还有这觉,他是铁定睡不成的。
但邓遥已经打起轻鼾,陆怀远摇头笑着,继续握笔在纸上勾画。
不多时,门外“砰”的一声巨响,院门被一脚破开,云销还没来得及阻拦,陆修已经大步流星地踏进书房。
“陆治!你们这些文臣安的什么狗屁社稷!守城的那些兔崽子认钱不认人,今天敢放朝廷要犯,明天就敢放骑兵进来屠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