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朝暮眼睫忍不住颤抖,她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死死拽住陆怀远的手臂不肯放手。
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融进冰冷的池水中,她喉咙哽咽着不敢发出声音,只能胡乱攀着陆怀远,看头顶的光亮离她愈来愈近。
她身后,陆怀远拥住她的那只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温柔仔细,生怕再惊到她分毫。
他的脸近在咫尺,只要一抬头,薛朝暮就能触碰到她的鼻尖。
但她倔强地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陆怀远。
生怕陆怀远从她发红的眼睛里,看去一丝一毫的狼狈慌乱。
终于,池水上炸开绚烂的浪花。
陆怀远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岸边青石上。
她身上被水浸透,只有心口处刚刚紧贴陆怀远的胸膛,残留一丝余温。
陆怀远拨开濡湿的额发,眼前人衣裙湿透,紧紧包裹在身上,衬出玲珑有致的身姿。
发髻散乱,几缕湿发从耳边垂落,乌黑的青丝反而衬得她肤白胜雪,露出的一节脖颈温如美玉。
陆怀远一时间错了神,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失礼。
他偏过头,盯着地上碎石,轻声询问:“嫂嫂没事吧?”
“没,没事,咳咳。。。。。。”
薛朝暮猛地又咳起来,陆怀远捡起扔在一边的斗篷,披在她肩上,手悬在她身后,犹豫着,还是轻轻拍在她背上为她顺气。
薛朝暮拢紧手上的斗篷,等稍好一些,侧身避过陆怀远的手:“多谢。”
她环顾四周,扬声唤道:“华阳?”
声音回荡在园子里,华阳却没如约出现,反而是陆怀远神色古怪,目光飘忽地望向远方。
薛朝暮恍然大悟,无力地叹息:“又是区明?你们主仆俩阴魂不散啊。”
“不是区明。”
“也是。”薛朝暮深吸一口气,撑膝踉跄起身,“你这种人身边怎么会只有一个随从。你在这里干什么,若是无事,陆大人还是不要在别人花园里闲逛,万一撞到什么内眷,孤男寡女,你说得清楚吗?”
陆怀远目光落在她肩上斗篷,若真是被人撞见,那似乎她身上这件斗篷才更说不清楚。
薛朝暮一时间脸颊微微发烫:“这是,这是事发突然,才借你斗篷一用,怎么,你想把斗篷抢回去?你一个大男人吹吹风又不碍什么事,我要是再染上风寒,都不一定有没有命在了。”
说着,薛朝暮用力把斗篷往身上裹了裹。
陆怀远用力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沉静眸子望向薛朝暮,温和干净。
“我并无此意,府外有家里的马车,可以送嫂嫂回去,换掉湿衣。”
薛朝暮狡黠偏过头:“若是要换衣服,府上最近,为什么要回府?”
陆怀远负手淡淡笑着:“嫂嫂不是不愿旁人知晓你在府上?”
“我行事磊落,你何出此言?”
“内眷宴席不在此处,无人带领是走不到这里来的。不过。”陆怀远回头看一眼远处围墙,粲然笑道,“这里的墙倒是不高。”
被人拆穿,还是被陆怀远拆穿!
薛朝暮讥笑道:“朝臣宴席也不在此处,陆大人又来此做什么?”
陆怀远不语,薛朝暮笑道:“哦对了,陆大人品格雅洁,怎么能和那些人厮混在一起呢?必然是在宴席上坐不下去,听不进他们不入流的攀谈,自己出来求清净了吧?”
她父亲薛清风在朝中颇有名望,今日来的人大都是世家贵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