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遥和陆怀远对坐落了一夜,两人从年少拜师,聊到仕途坎坷,光阴如梦,所有的雄心壮志,壮志难酬,都在夜色中付诸一笑。
邓遥没去送陆怀远。
程家父母被胡尔雅气得卧病在床,王若留在程家侍奉公婆,也只有程泽含泪送别薛朝暮。
“姐,你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姐姐一定要保重,我有空就带着若儿去京城找你。”
薛朝暮宽慰着程泽,程泽却越说越难过,当众泪流满面,握着薛朝暮的手不肯放开。
陆怀远立在薛朝暮身后,他上前把两人隔开:“我会照顾好她,公子放心,回吧。”
程泽重重地点头,他浸在离愁别绪中,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远,才缓缓回过神。
自己姐姐是陆大人长嫂,这谈得上哪门子的照顾?
但车队已经走远,程泽含泪看着姐姐远去,虽知不该,但他在这一刻竟然希望自己姐姐的夫君不是陆省,而是陆三公子。
在他心里,唯有陆公子这般芝兰玉树的贵公子,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姐姐。
而芝兰玉树的贵公子一言不发地跟在马车边,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地望着前行的路。
薛朝暮和他说话,他就应。
薛朝暮和华阳他们讲笑话,他就象征性地假笑。
一行人走走停停,陆怀远不冷不淡地跟着,就连薛朝暮说自己手疼,他也是拿了药递给月云,自己坚决不肯上马车和她共乘。
薛朝暮使劲浑身解数,咱们陆三公子就是不为所动,铁打的一般,连个真诚的笑容都不赏。
“停车!”
薛朝暮又恼又急,她也赌着气不和陆怀远说话。一连数日,众人眼瞅着两人不对,都屏息凝神,连大声嬉笑都不敢。
众人就这样别扭了一路,直到途经临水镇。
薛朝暮再也受不了了!
她猛地掀开车帘,指着陆怀远:“你上车!”
陆怀远没动,离京城越近,离薛彻越近,他心里就越烦。
“怎么了?”
薛朝暮发着脾气,不容置喙道:“什么怎么了!我让你上车!”
陆怀远没见过她这般模样,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薛朝暮就已经走到他跟前,硬生生把他扔进车里。
陆怀远无奈地说:“我——”
薛朝暮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你!闭嘴!”
陆怀远应声闭了嘴。
“你有什么不满,直接跟我说成不成?这样僵着一路了,你还想耗到什么时候?”
陆怀远没应声。
云销知趣地把人都赶到一边,就留两人在马车里。
“怎么又不说话了!”
陆怀远百口莫辩,也来了脾气:“不是你让我闭嘴。”
薛朝暮头脑发涨:“让你说,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你说出来咱们才能解决不是?”
“我没什么不满。”
“没什么不满你生的哪门子气,为着什么?为了薛彻?”
“没生气。”
薛朝暮根本不管他狡辩:“在积香寺的时候,你是不是早就来了?你听着我帮薛彻问签了?”
陆怀远自嘲地笑一声,不想回答。
薛朝暮用力捏着他的脸:“问你呢!”
薛朝暮本来以为两个人说清楚彼此的心意之后,陆怀远就不会再为薛彻这档子事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