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我的视线在书页上徘徊,却感觉文字如同被水面折射的光线一般扭曲变形。我的成绩,就像那字迹一样,逐渐模糊不清,一路下滑。
要是我能保持原有水准,或许还有机会能够冲刺一把清华北大,再不济也能进个普通的985大学。
但是她们存心不想让我好,誓要将我拖入无尽的地狱。我日复一日地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课堂上头脑膨胀,而课后的时间又不属于我,这导致我在每一次模拟考试中的总分越来越低。
要是连高考这条出路都没有了,那我的人生就真的要完蛋了。
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心惊胆战地进了考场,连简单的喝水动作都变得异常紧张。
两天后,从考场走出来,我抬头望天,呼吸均匀,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我知道,我发挥得还算不错。
虽与最初的梦想有所距离,但已足够为我打开多扇选择之窗,让我得以自由高飞,远离脚下这片充满痛苦回忆的土地。
我内心深处暗暗期盼着,霸凌我的那些人,都考不上大学。
我更渴望,她们能体会到比我强烈百倍的痛苦,在地狱的烈火中煎熬,每一刻都是对灵魂的拷问与折磨。
她们不配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最好一出门就被车撞死。
我恨她们,也恨我自己。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懦弱。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敢反击。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一见她们就会忍不住浑身发抖。
这种恨意支撑着我踉踉跄跄地走下去。
所幸,走到这里,这一切算是结束了。
高考成绩揭晓的那一天,我紧张地打开成绩查询页面,看到那个数字“6”开头的总分后,我笑了。
高中三年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虽然还没真正进入大学,但我觉得我已经走出了那段黑暗的日子,已经摆脱了那些噩梦。
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我删除了所有同学的联系方式,背上背包,坐上大巴回到了乡下爷爷家。
那是一段难得的,轻松惬意的好时光。
祖孙重聚,天伦之乐也不过如此。
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没有繁重的学习任务,每天只要煮煮茶,逗逗狗,打打蚊子,和爷爷说说笑笑畅聊未来就行了。
但宁静的日子,却被叔叔一家的到来打破。
不知道叔叔为什么突发奇想,要进村去祠堂拜祖祭宗。
因为我刚拿了驾照,且从小在山里长大,对山路比较熟悉,叔叔就把车钥匙扔给了我,让我当司机兼向导。
我小心翼翼地驾驶在逼仄崎岖的羊肠小道上,提心吊胆,把皮质方向盘握得汗湿。
一路上,叔叔在副驾驶不停地大喊大叫,看路!看路,要开到人家田里去了!打死!打死!给油!前面转弯!没长眼睛吗?
这不禁让我回想到了从前,那时开车的是婶婶,被吼的也是婶婶。
与我同坐在后座的堂弟对此不闻不问,我偶尔会帮婶婶说句话,结果换来的是叔叔和婶婶的双重怒吼。
久而久之,我就不吭声了。
现在,开车的是我,挨骂的也是我。
叔叔在副驾上不可一世地大声指挥,堂弟还是不置一词,婶婶则带着隐秘的快意小声帮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