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橡啊,你回来,是犯了什么错,要来找我悔过吗?”
老人没有转身,轻柔温和的声音好似微风吹拂,听了让人心中熏熏然,好似醉饮美酒,下意识的便会放松。
白橡不敢大意,紧守心神,不被老人的声音所影响。
他恭恭敬敬的开口,语气卑微颤抖:“赵大人明鉴,小人方才举行祭仪时,为一天卫追上,杀之不成,不胜惶恐,恐扰大计,是以请罪,万望大人开恩。”
“狡猾!跟老夫在这里耍心机。”老人头也不回,笑呵呵的,像是对待儿孙辈一样训斥。
“老夫记得传授给你们收敛气息的法门,用以应对特异司的寻踪法。
你若谨慎,以此法收敛气息,那天卫如何能寻过来?”
白橡身体伏地更甚,微微颤抖,语气带上了惶恐之意:“小人之罪,请赵大人开恩。”
“你是听话的孩子。”赵大人这时方才慢悠悠的转身。
他的上半身好似人偶一样,旋转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露出一张俊美无比的面孔。
这张面孔镶嵌在一颗显得臃肿肥大的头颅上,格格不入,就像是从另一颗脑袋上剥下来,换在这颗头颅上的。
俊美的面孔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双纯白的眼睛中看不到任何杂色。
他看着白橡,仿佛是在看一件东西,一个物品:“你没有顶嘴,这很好。
这一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白橡已经和地面紧贴的眼睛里露出几分微弱的喜色,但他死死克制住。
“不过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犯了错,总要受些责罚,给其他孩子一点警示。
我就暂时拿走你的……嗯,拿走你的味觉吧。
你还要继续做事,罚的太重,未免影响计划。”
赵大人说着,从宽大的袖袍里伸出一只干枯的黑色手掌。
在手掌背后,能看到一截葱白如玉的纤细手臂。
同样的格格不入,像是两截不同的肢体连接在一起。
白橡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干枯的手掌落在他脑袋上,轻轻抚摸。
远远看上去,这一幕像是老人在抚摸自已的儿孙。
一种莫名的感觉从白橡脑海中出现,他隐约知道,自已的味觉消失了。
从现在起,他吃任何东西,都尝不出来味道。
但白橡不敢怨恨,反而是心中庆幸不已。
因为他清楚知道,这种责罚在赵大人这里,已经是非常轻微的了。
赵大人修行的异界道术《六觉恒如真经》,是能够将一个人的听觉、触觉、视觉、味觉、嗅觉,乃至感觉全部剥夺,而且是永久剥夺!
现在他仅仅是味觉被剥夺,可以说是小惩大诫。
“好了,乖孩子,继续去做事吧。
下次谨慎一些,不要暴露什么踪迹。
如果知错不改,反倒继续做错事,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赵大人摸着白橡的脑袋,用温和慈祥的声音说着冰冷残酷的话。
“是,大人。”白橡强忍住心中的恐惧,恭敬的应声。
随后他便匍匐身躯,一点点的向后蠕动,离开了这一层。
赵大人目送着他离开,方才将身躯一点点的转回去,面对着悬浮的眼睛雕像。
“空空冥冥,恒寄常无,太一混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