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岸一早就知道了,那些事他应该早些告诉叶微舟的。在很多的时候,同样的一件事,由不同的人说出口,最终的结果、产生的影响都决然不同。
按照如今叶微舟的样子,钟岸与地下组织合作的事,必定已经由田中凉介率先说了出口。
而若是如此……
钟岸头疼地抬起手,揉了一下眉心。
钟煜飞同情地看看他,也连带着有些头疼。
另外一边,叶微舟推门进了房间,这才有了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还在外面的时候,她似乎总得提着千万分的精神,不得有丝毫的懈怠,但进入熟悉的空间,她终于可以松下那一口气。
叶微舟走到床前,一个后仰,躺了个舒服。
她半眯着眼睛看向头顶,田中凉介说的那些话回灌进来。
他说:“那一天,两位钟先生,还有你的二叔叶先生,一起袭击了竹取鹤,在那里杀了我的童年挚友野泽宗,还记得吗?”
他还说:“叶先生被他原来效命的组织驱逐,转而加入了地下组织。而地下组织看中长生航运在上海的势力,以及钟先生的魄力,便安排叶先生作为说客,希望钟先生和长生航运,可以为地下组织提供武装上的支持。”
叶微舟闭了闭双眼。
果然啊。钟岸第二次瞒着她,做了一些危险的事。且与她的二叔一道。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没有一个人告诉她,也许是不希望她担心,也许是不想她一起卷入漩涡。可这种被蒙在鼓中的感觉,被紧紧护着的经历,非但不叫她觉得温暖感激,反而令她有一种……
被遗弃了的、被低看了的感觉。
叶微舟闷着这么一口气,如何也舒展不开。闷得久了,她不知何时沉沉睡去,这么一觉,一直睡到日暮时分。
暗淡的金色日光自窗外撒入房内,铺满叶微舟满身。钟岸坐在床边,晃了晃她的肩膀,唤她:“舟舟,醒一醒。”
叶微舟这才慢慢地睁开双眼。
看见钟岸,她原本有些想撒个娇,忽然又想起别的事,脸上的微笑刚扬起半个,愣是被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叶微舟彻底清醒,看着他,声音有些发冷:“有事么?”
若是叫她吃晚饭,她必定不会去。她会不留情面地告诉他,她现在吃不下。她还打算狠心地告诉他,今夜他必须得睡在隔壁书房。
而要是他来因为那些关于替地下组织做事之类的坦诚,叶微舟勉强可以听那么一会儿,但离完全原谅,还有些路要走。当然,今夜他还是得睡隔壁书房。
钟岸的神情很复杂,不像是叶微舟任何一种猜测中他该有的表情。
叶微舟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钟岸皱起眉头,终于开口说话:“吕小姐她……”
这个称呼令叶微舟微微一愣,一下坐起身来:“她怎么了?”
钟岸看着她的眼睛,内心在很大程度上不希望说出那些的人是他。
但是,必须是他。
——
赶到现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