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将酒香吸入,为她斟酒,“是,姐姐,萧何谨记。”
萧蕊儿擦了擦眼泪。
萧何犹豫了会儿,适时将铜镜拿出,“弟弟也感怀帝王家的恩典,劳皇后娘娘挂计,这是一点薄礼,驱邪积福的古铜镜,按照年岁该是千年古物。”
“送面镜子?你还倒不如送卷治国长策来得要好。”
蕊儿端详着这面镜子,瞧着破破烂烂的。
但她这双眼睛赏析过六国的珍宝,自然看出的是千年古物没错,“也好,难得你有这份心,皇后那里六国藏宝堆袭成山,要什么没有,你也不用送多贵重稀奇的东西,你得拿出你的才学,皇上皇后要看得到,知道吗?”
“恩。”
萧蕊儿心中安定,端酒杯抿了口酒,“这次陛下封赏的博士名单,你没有在其中。”
没等萧何说话,她道,“不过也好,这些人姐姐都探听到些风声,不过一群子儒腐酸人,满嘴空调不可一世,听说不停的怀古伤今,说着什么陛下胆敢忘记古制,不走天下正道,他们还在举张周天子的分封制。”
“也好也好,你没有和他们共事,不然难免脱不了干系被他们连累下去。就算是你只鲲鹏,能够腾飞万里,也需要先过个九重山啊!”
“干。”
半杯酒熨烫至肚腹,弥漫至全身。
她饮酒的一举一动都是刻在骨子里,带着陶醉般的优雅,见到萧何微微泄露的震惊,挑唇笑道,“怎么了?是不敢相信你姐姐一介女人能看得懂这么多,还是不敢相信现在坐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你姐姐?”
萧何没应,继续给她斟酒。
“若是你姐姐是个蠢笨的,就不会被陛下选中伺候皇后娘娘了,不聪明的人,在宫中可是会死的,宫里死人也简单,全凭个由头心意来。”
她起身,捡起这间屋子的造景鹅卵石朝着水流里一丢,“你是姐姐唯一的亲人,日后是要入朝为官的,难免为你盯着多了些,如今这形势,春风也乍紧,还未看得全然明白就不要轻易入局,容易作茧自缚。”
“你是聪慧有才的,想也等得起,姐姐心里总觉得啊,我家弟弟日后的作为不必哪啊李斯差。”
萧何略低了眸子,走过来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搂抱着她:“姐姐,晓得了,弟弟也希望姐姐好,可如若姐姐所托非人。”
“瞎说什么胡话!读书读傻了啊?想你姐姐早早找个男人嫁出去是不是?实话告诉你,姐姐要伺候娘娘一辈子,直到老死去。”
她拿指头戳了戳他,“姐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不妨先给姐姐找个弟媳。”
萧何也笑:“是弟弟胡言乱语一通了。”
萧蕊看了下日头,“时候不早了,姐姐该回去了,宫里事太多离不开身,带来的几箱子黄金你拿着,没事多打点打点,没必要过得跟那群读书人一般穷酸,你姐姐有得是钱,咱们又不是什么花销不起的人家,打闲了再来看你,多读点书,准没错啊。”
“唔。”
萧何静默的点了点头。
萧蕊儿带着那面铜镜走了,他继续煮着绿蚁酒,不过在拿起勺子的时候,手轻微抖了一抖。
那酒壶因太满而波动溢出的酒液溅了满桌。
皇后和皇上自幼相识于邯郸,如今君上四十,皇后最起码三十多岁。
可她却青春常在。
容颜毫无衰老的迹象。又兼大婚降甘霖,后来大秦多少年的风调雨顺。黔首拜她如拜水,尊称她为神女,官场上对这个不插手政事的皇后也毫无议异。
可神女又怎么会轻易下凡。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女么?
“求真,求知,问道。”
窗外凋谢的梅花飘零而散,萧何推开窗扉,发丝扬起,如画的眉眼,蕴藏着青山秀水。
街上人流不息,百姓安居乐业,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是人,是神,是妖。
先试一试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