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捉这一条过来吃了吧,会不会刺多,究竟哪条好吃呢”
自说自话中,聚集在白桃指尖下凑吻的鱼儿听到好吃二字,瞬间四散开来,游得尾巴都没有影儿。
她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这鱼儿成精了?
可又属实没瞧出来。
她挑着狐狸眼正要仔细梭巡,没想到船舱底下有一尾遮天蔽日的暗黑色大鱼在缓缓游戈,发出细微的空灵声。
声音不大,听着却有些恐怖。
归根结底,小狐狸不过白来岁,世面没见过多少,现露着两排牙,惊讶得好半天没合拢。
那大鱼感觉到头上有什么猛兽在留着哈喇子窥探,整条鱼都在害怕得发腮,一害怕就奋力拍打尾巴,以求挣脱,没想到巨大的尾巴一甩动,白色长虹的水柱迸发。
帆船左摇右晃。
死士们持着武器警戒,嬴政冲过来将这只还在看得懵懂的小狐狸搂进怀里。
白桃却很兴奋,张开狐狸牙咬住他的手背,杏仁眼弯弯,像只狡黠小兽:“好大的一条鱼,政哥哥,我们捉了炖了吃了吧。”
他摸了摸她的头,把白桃交给死士,冷冷下令:“护好王后。”
说完,撕开上衣,露出虬结健壮的上背,拿起匕首和绳子跃入湖里。
周遭的死士面露诧异和担忧,“君上!君上万万不可涉险!”“万万不可,让属下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君上!”
“属下愿为君上赴死。”
白桃却歪着头,格外兴奋的趴在船边,“政哥哥,抓它鱼鳃!”说完,两手虚抓着自己的腮帮示意,“这样抓。”
死士们:“。”
王后娘娘铁定是疯了,谁会让自己的夫君涉险。
可谁也不了解嬴政,没有人能够了解嬴政,只有白桃能,比起日复一日油灯下的苦熬,沉湎在望不到尽头的事务之中。
他更喜欢这种酣畅淋漓的搏杀,这种血脉贲张的勃发,卸下身上经天纬地的担子,卸下民众对他殷殷期盼的大山。
他只是个普通丈夫,他的妻子在怀里撒着娇。
说着要吃鱼。
匕首抽进再拔出,血腥味炸开。
大鱼惨痛哀嚎越发的疯狂,帆船沉浮不定,大鱼好几次腾出水面又沉没下去,左冲右突,一阵阵的雨花落了下来。
直到湖面彻底平息。
船板还在晃动个不停,男人就在水浪中,拽着一块巨大的鱼肉爬上来,右手拽着血糜斑斑的绳,他长眉挺鼻薄唇,脸上肩膀上胸膛上滴答着细密的水珠,就这么看着她,带着笑意。
白桃歪头。
是被他用套索勾住,再也挣脱不得的猎物。
她叫着过来欢欣的扑在他怀里,贪婪的贴取他的温度:“政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谁也没有你厉害。”
他喉咙滚涌,像个少年郎:“嗯哼。”
“啵。”
她踩着木箱,掂起脚尖给她一个香甜至极的吻。
她热爱这个凡尘,也留恋他。
晚上繁星点点,锅里炖的是鲜香的鱼肉和味美的鱼汤,死士们轮守着值班,其余抱着武器靠着船舱打着鼾,偶有两岸凄厉的猿啼,不知名的啁啾鸟叫。
白桃几乎被嬴政的体温淹没,闭着眼拽着他的袖子睡的正是香甜。
她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