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怀文定睛看去,就见一辆牛车快速驶来。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这喊人的声调,和小二同出一辙。
是他家天佑,没错了。
牛车一停,牛背上竖起一个人来,朝他咧嘴笑得灿烂。
下了牛背,快跑过来。
“大哥,你可回来了。”闫老二上来就抱了一下,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哥,满眼欣喜:“真好,真好,哥你累不累?冷不冷?”他摸着自家大哥的衣服有点薄,下意识就想要脱衣服给他穿上。
闫怀文被抱住的那一瞬间有些僵硬,很快又柔软下来,不光身上,连心也跟着温软。
见弟弟一身水汽,又包着头发,便知他刚沐浴完,怎能让他脱衣。
用手握住他的,温声道:“天佑,大哥不冷。”
“哥,咱家去说吧,这船估摸着得卸一会。”闫老二朝船上船下认识不认识的衙役喊话:“哥几个一路辛苦,都到咱村子了,哪有过路不进的道理,都上我家去,酒汤没有,肉汤有,走,走,都去咱家喝上一碗,暖和暖和身子……”
闫老二热情无比,认识的他喊名字,不认识的经旁边人介绍也认识了,好家伙,这些眼生的衙役竟然是谷丰的。
谷丰大老爷仁义啊!不光借船,还借人!
他一口一个大兄弟,喊得人心里热乎,说话办事也敞亮,见村里的人都来了,闫老二让船上留几个人守着船就行,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上小安村作客。
“咋就急这一晚上了?一走这老长时间,还不让人歇口气啦,这事我做主了,都上咱村歇一晚,明天天亮再走,这船,咱村里也派人盯着,丢不了,船上的兄弟就受受累,对不住几位了哈,这回没机会,下回一定来咱村上走动走动,兄弟们等上一等,一会家里做得了,就让人给送来,大家伙对付一口,别嫌弃……”
虎踞的衙役都知道闫老二是什么样的人,这位大老爷的学生,待人接物就是这么让人心里暖。
谷丰的衙役大感吃惊。
和虎踞城的闫户书走了一路,不,确切的说,是闫户书被派到他们谷丰那会起,这位就不是一个好亲近的人,办事利索,有能耐,看谁一眼,就像能将人看穿似的,天一冷下来,感觉这位身上都冒着寒气,靠近都能冻着。
没想到这样的闫户书,竟然有这么热情似火的弟弟。
是亲的吧?
谷丰的衙役偷摸去看两人的眉眼。
虽然这位闫二爷只露出脸中间的五官来,但的的确确能看出二人样貌肖似,应是亲兄弟无疑。
等小安村的人一围上来,谷丰的衙役更加感受到了整个村子的淳朴和热情。
根本不用他们沾手,村里来了好多汉子,有赶着车的,有跑着来的。
这村的老人家也精神,那喊声,虎虎生风。
指挥着村子的人从船上往外搬东西,装车,往回运。
第一趟只运了很少的粮袋,运人多。
罗村长都不让他们下地走,直接坐车回村。
说的也实在,怕他们不识村路,夜里黑再拐了脚。
闫老二最先装好了车,也不带旁人,拉上他哥就跑。
等和大家伙都拉开距离,闫老二在三宝背上扭回身问:“哥,咋那么多粮食,刚才我都没敢问你。”
是的,闫老二看出不对了。
闫怀文带了多少银子走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么。
那一张一张都是他在两只眼底下过去的,官衙的账是他哥和满山记的没错,可最后不还是要给田大老爷看么。
田大老爷是谁,他亲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