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薛道安孤身站在玉和宫外,她撑着伞,风吹打她的袖袍,她长叹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姐姐还是不肯见我吗?”
婉心一改往日的亲近,冷声说:“四姑娘请回吧,娘娘说了不愿再相见,往后就各人走各人的路了。”
薛道安苦笑道:“我以为姐姐会懂我的。”
“平日里姑娘和陆夫人好得像亲姐妹一样,捅起刀子来不是一点都没手软。姑娘请回吧,咱们娘娘性子倔强,说了不肯见那就是定然不会见的。”
婉心往宫里走,又回过头,讽刺道,“再说,若不是姑娘和皇上说了那些话,咱们娘娘怎么会被禁足在宫里,姑娘不觉得此时此刻再来说这些,太虚伪了吗?”
薛道安握紧伞柄,一字一句道:“我这么做是也是为了姐姐好,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怎么会让她出事?”
婉心毫不犹豫地关上宫门:“咱们娘娘说了,她的亲人是薛大人和小公子,陆夫人和她也是挚交,姑娘如今背情弃义,往后就不必姐妹相称了。”
婉心一回头,就看薛晚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廊下,她如今已经有些显怀,脸色憔悴得紧,舌尖抵着草药的苦涩。
“走了吗?”薛晚秋平静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婉心愤愤道:“走不走有什么关系,愿意淋着就淋着好了,她做出这种事情,娘娘何必再为她费心?”
“你不懂。”薛晚秋扯唇笑道,“道安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我本来以为那件事她忘了,但现在看起来,她应该是烙在心里,怎么可能忘呢?她心里有恨,是我没保护好她。”
“娘娘这是还惦记着四姑娘,那娘娘为什么不见她?”
薛晚秋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接了几滴檐下滴落的雨点:“不是每个人都能顺心如意地过的,她的苦和冤不应当牵连无辜之人,她恨谁就应当去找谁,不该无辜牵连。”
“婉心,人人都可以怨恨,但做人要守住底线,道安失了分寸,薛家容不下她了。”
秋风疾吹,落叶满地,薛晚秋被簇拥着进了殿,而薛道安在门外一言不发地站了半个时辰,才转身往御书房走去。
门外的小太监见是薛道安来,忙不迭地迎上来,薛道安微微颔首:“劳烦公公通禀一声,我要见皇上。”
小太监为难地说:“薛姑娘,皇上这会儿跟太傅在里面议事呢,谁也不见。”
薛道安错愕道:“太傅?房太傅?只有皇上和太傅在吗,邓大人呢?”
“咱们听姑娘的信儿,去拦了邓大人的马车,把陆家老夫人一干人等拦了回来,这邓大人倒是当机立断,咬死了自己不知此事,咱们也不知道皇上对邓大人是个什么态度,不敢为难,就让邓大人南下去了。”
薛道安警惕地抬起头,她侯在御书房外,紧闭的大门阻隔了里面所有的声音,她无端地开始害怕。
而御书房内,房仲恩粗喘着气,只见皇上笑着搁下笔,对他果断地说:“朕听闻太傅和陆治闹翻了,陆治连太傅府都不进了,太傅竟然还来帮他说话?”
“故人所托,臣只能再来卖一卖老脸,求陛下给怀远一条生路吧。”
“太傅这话朕怎么听不明白呢?犯事的是陆省和程氏,陆省既然不是老侯爷的亲子,又从族谱上剔了名,这事怎么会牵扯到陆大人身上呢?”
房太傅苦笑道:“若和怀远无关,皇上又何必让人把他看守在家呢?”
“这是为了办案,这也是刑部商量出来的意思,太傅多虑了。”
房仲恩这些日子病势加重,他一说话就止不住地咳嗽,此刻更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皇上见状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宽慰道:“太傅是父皇的恩师,朕还想着让太傅教导皇子,太傅任重而道远,要保重身子才是。”
房仲恩手颤抖得不成样子,他眼睛通红地瞧着皇上,手里的茶大半都洒了出来。
“你真像先帝。”
皇上愣了片刻,缓缓笑道:“太傅这话不对,两位皇兄才像父皇,朕长得像已经亡故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