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瑞如此敬重那位姑娘,珍重她的名声与清誉,倒也是很难得。
薛朝暮没再追问,她蹑手蹑脚钻回车厢,陆怀远没醒,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许是马车停下,他似乎睡得更深,呼吸也绵长平缓。
薛朝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陆怀远浑然不知,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云销一众人没休息很久,马车又慢悠悠地前行。
薛朝暮捏着掌中花,看陆怀远实在睡得熟,盯了半晌,突然凑上去——
一朵,两朵。。。。。。
这些花生于山野,不用被卖去朱门高户,各自生出自己的姿态,不需要迎合贵人们的喜好。
这样的野花,就是扔到朱雀大街上,也会被路过的人斥骂一句:
粗俗之物!
俗!
太俗了!
薛朝暮看着陆怀远满头缤纷:“哈——”
陆怀远眉心微蹙,像是被她冷不丁一声笑给吵到,薛朝暮立刻捂住嘴,认认真真地赏着。
可是陆怀远一点也不俗,他就像是踏月而来的谪仙,哪怕也对待这些无名小花,都不会轻贱,更不伤毁。
他把这些无名花拥在怀里,落在发间,载满三月的春色,压得满山风光黯然失色。
云销似乎在外面说了句什么,薛朝暮没听清楚,这声音惊动了陆怀远,他半梦半醒间皱着眉,眼睫如凤翅轻颤。
薛朝暮抬起手指,很想轻轻碰一碰盈在他眉间的春三月。
就一小下,他应该不会醒的吧。
不料车轮与山石摩擦,马车遽然颠簸起来,车厢内猛地震动着,陆怀远猝然惊醒,他后脑勺狠狠撞在车壁之上,一下子把他从梦中痛醒。
他没能痛呼出声,吃痛的声音哽在喉间,怀中就被撞个满怀。
薛朝暮毫无防备地跌进他怀里,双手抵在他胸膛上,腰间不知道怎么就环上了一双手。
她脸颊擦着陆怀远的面蹭过去,仓促间,一抹柔软微凉的触感从她耳边蹭过去。
车内寂静一片,薛朝暮在这方静谧中听到了强烈的心跳声,但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陆怀远的。
她没敢回头看陆怀远,不知道自己耳边的绯红,无边地蔓延到陆怀远脸颊。
陆怀远几度张口:“阿。。。。。。夫,嫂,嫂嫂。”
他,他方才亲到了什么?
陆怀远有些凌乱,他仓促地叫着,又一时找不到什么称呼才是对的。
薛朝暮胡乱地应着,她羞赧地撑着他的胸膛,刚要站起身,马车又是一阵颠簸,根本不等她站稳脚,她就又好死不死地,重新跌到陆怀远身上。
薛朝暮欲哭无泪。
她这是给自己选了条什么路啊。
陆怀远哭笑不得。
他不过是睡了一觉,何至于就一觉醒来,好好的山路成了乱石堆。
嫂嫂为什么会在他怀里?
陆怀远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鬓边有纷纷缤纷飞落,花瓣微微颤动。
下。。。。。。
下花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