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看到齐渊王影像在黑暗中消失不见,眼中突然多出些厌恶来。
他也露齿微笑,道:“贵为一国君王,却要暗算于人,令人不耻!
既有生死大仇,陆景也不愿客气,来日若能再见,陆景……会向你要一个说法。”
齐渊王虚影将要彻底消失,听闻陆景此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他微微颔首,道:“年轻人心有锋芒,以此养自己的气性,养自己的剑,倒也不失为一种精进之法……你承了四先生的剑意,可本王却觉得四先生以命赈灾,不过迂腐之辈,倒是可惜了那人间剑气。”
“本王会等你,让我看一看那自人间斩上天穹的剑意。”
陆景看着彻底消失在黑暗中的齐渊王,不由摇了摇头。
“视万物为蝼蚁之人,却觉得心系人间之人迂腐?
等到以后实力够了,需要磨砺剑意时,倒是可以去一去齐国。”
“前提是这齐渊王不会死在大哥手中。”
南风眠屡次和陆景说过,他要前往齐国,去看看那所谓的恶孽君王。
他手中醒骨真人已经斩去了山阴大都护的头颅,可南风眠却仍觉不够。
南老国公觉得南风眠前往齐国是去找死,可我却觉得大哥既然能养出跋扈剑魄,二十九岁之年能斩去七星剑座,旁人不可为之事,他就为不得了?”
陆景意识逐渐脱离那黑暗,黑暗再度变得朦胧,,当陆景意识消散之际,他还想着若是南风眠真的杀了齐渊王得以归来,他们又该如何庆祝,又该饮哪一种酒……
小河旁。
玄衣剑甲身后白玉剑匣闪烁微光,神术、白鹿也透露出丝丝缕缕的剑意,朝前探去,似乎想要前去感知陆景身上的昂扬正气。
身在马背上的陆景仍然紧闭着双眸,可是……一股股浩然之风在他身旁流转,他身下的马照夜突然顿住马蹄,名马眸中的红光缓缓消散。
这一匹被玄衣剑甲施展神通,遮掩去野性、戾气的名马被那浩然之风一吹,就驱散了遮掩在它眼眸中的神通,回归清明。
商旻却并未再度运转先前那道神通,眼中若有所思。
也许身为名马照夜与那浩然之风相契合,被那蕴含着正气的风波一吹,又生出了些许变化。
不过二三息时间,照夜吃力的回头想要看一看身后的陆景,长长的玉色马鬃如若荡起涟漪。
陆景在照夜背上,照夜终究不曾看到陆景,但却也并未野性大发,并未冲天嘶叫,而是继续前行。
只是,这匹名马的步履显得越发缓慢,越发如何。
原本耸动的马背也变得平坦,就好像它不愿让陆景受到些许颠簸。
商旻神色有些变化,他看到照夜驮着陆景消失在远处,与阴影融为一体。
近处的山路有风吹过,吹散了陆景身上的浩然之气,那一缕缕金光消失在黑夜里,就如同坠落的星光被黑暗吞噬。
十里之外,是一座辉煌的城池,太玄京中有着人间万种奢靡,有着寻常传奇未有之物。
负剑的商旻便来自这里,只是今日前来太玄京,却并不曾逛一逛那些熟悉的巷子。
“能被观棋先生看重,这少年也许并不仅仅只有绝世的天资。”
商旻心中这般想着,转身走向蜿蜒的山路。
他并没有驾驭剑光,只是行走在黑夜里。
充斥着黑暗的山路,无法遮住他的目光,他看到群山中细致的角落,看到河流,看到小溪,看到一棵一棵已然存在上百年的老树。
他儿时。
那时的姐姐还不曾为了崇天帝登天,还不曾化作漠视人间的仙人,她还是那个喜欢穿着碎花长裙,游走于山野中,喜看秋月春风,也爱追逐蝴蝶的少女。
“姐姐……”
商旻转过头去,又望向太玄京。
姐姐死了,他亲手将骨灰送到太玄京,那一日白鹿奔行于虚空,白鹿所过之处下起了一场大雪。
也让这位玄衣剑甲彻底失去了牵绊。
他抬眼看天,天上三星千年如一日隐藏云雾云雾之后,照耀着大地。
或者……是在俯视、监察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