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你看过给农田浇地的吗?”
悠悠摇了摇头,身子也跟着摆动了一下,“没有,我很少去村里,就过年过节会回老家看看。”
我盯着悠悠晃动的胸部,坏笑着说:“就咱这俩大球球,挤出水来,怎么不也得够浇一亩地的。”
悠悠一脸娇羞的骂了我一句:“滚!”
农民种庄稼的时间都是有节气管着的,什么季节种什么庄稼,哪几天种合适,什么时候应该浇地了。一样的田,一样的庄稼,什么时间该干什么样的活都是一样的。
我小时候,我们那边的田地基本都是种玉米和小麦,夏天收麦子种玉米,晚秋收玉米种小麦,只有零散的一部分田地种些瓜果蔬菜。
我们那浇灌农田都是用深井里的水,一大片地共同用一个深水井,所以庄稼需要浇水的时候,那片地的所有农户就要相互商量好了,谁先谁后排个顺序。
由于浇灌最佳时间就那几天,所以浇地的时候深井都是二十四小时工作,一户浇地就用几个小时,农户赶上白天就白天去浇地,赶上晚上就晚上去浇地,赶上夜里几点都有可能。
我们村有个叫江涛的,他十来岁那年,就赶上一次夜里浇地。
那天晚上,江涛睡的正香甜的时候,他爸爸给他叫了起来,说他跟江涛妈妈要去浇地了,怕把江涛一个人放家里不放心,让他一起跟着。
江涛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都已经午夜十二点多了,他迷迷糊糊的起床穿好了衣服。
江涛的爸爸让江涛先去地里,看看他们前一家浇地的收拾好了没,顺便看着点井,他跟江涛的妈妈去拉浇地的管子。
那时候农村的孩子,基本都是六七岁,有的甚至四五岁就已经开始下地帮家里干农活了,所以江涛对自家的地在哪还是很熟悉的。
江涛当时还有点迷糊,“嗯”了一声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当时是夏末了,晚风吹着有点凉飕飕的,江涛一会功夫就被吹精神了。
在村里的时候江涛还没啥感觉,可出了村,路的两边都是玉米地,风一吹左右晃动,跟一个个鬼影一样。
江涛心里忽然就产生了恐惧感,尤其是夜风在他耳边吹出尖锐的“呼呼”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耳后边吹气一样。
还好他家的地离村里不是太远,几分钟就到了,可地里面没人,估计前一家浇地的已经收拾完东西回家睡觉了。
江涛在地边找了一个电线杆,然后站在电线杆旁边迎着他的爸妈。不知道是晚风有点凉还是内心害怕导致的,江涛站在那一直瑟瑟发抖。
功夫不大,江涛的爸爸妈妈就开着三轮车过来了。江涛的爸爸远远的看见江涛就喊:“站在那干什么,快站一边去!”
江涛跟着他爸妈一起输浇水管子的时候,他爸爸跟江涛说:“那个电线杆下面,是原来闹日本鬼子的时候,日本鬼子埋活人的地。”
“你看过地道战吧,地道战里边演的主要就是咱们这,现在咱们这好多村子下面还有地道呢。”
“那时候日本鬼子没少在咱们这边祸害,你刚才站的地,就是他们埋活人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们在那埋了多少人,要不他们怎么那么遭人恨。”
江涛听完,心里一阵阵恶寒,“我说怎么刚才站在那凉飕飕的,比别的地方都冷呢。”
前期工作都准备完,江涛的爸爸要拉电闸浇水了,他让江涛去三轮车上睡觉,浇地的时候用不到江涛,他跟江涛的妈妈去忙活就行。
江涛躺在三轮车上,耳边传来水泵抽水的声音,四周都黑漆漆的。
他想着自已刚才站在埋活人的地方,心里还是有点害怕,而且地里的蚊子特别多,在他身上咬了很多包,他痒痒的心烦。
江涛躺在三轮车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困得实在不行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江涛睡的并不踏实,耳边蚊子一直在“嗡嗡”响。似睡似醒之间,江涛忽然感觉浑身一阵奇痒,还带有阵阵疼痛,好像身上被蚊子叮满了包,又有很多双手在身上抓一样。
江涛顿时就清醒了过来,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吓得他蜷缩成一团。
三轮车车斗的四周,围着几个人,他们全都是电视剧地道战里那些老农民的装扮,有的头上还围着白毛巾,有两三个是妇女,穿着花大褂。
他们站在三轮车四周,一动不动,死灰色的脸上面无表情,全部凶厉的盯着江涛。
江涛吓得大喊:“妈妈,救命!”可他的爸爸妈妈都在地里忙活,江涛的呼喊声全部隐没在水泵“嗡嗡”的抽水声和水在地里“哗哗”流动的声音里。
江涛喊了几声,见没有回应,就鼓足勇气跳下三轮车,玩命似的向地里奔跑,围在三轮车旁的那些人都站在原地,脖子扭动盯着江涛,并没有其他动作。
江涛冲进地里,一脚就踩进刚浇的玉米地里,脚深深的陷进泥水里,整个人顺势跌趴了下去。
玉米地里的水还没有完全渗透下去,江涛趴在泥水里拼命的挣扎,可他瘦弱的身躯怎么也爬不起来,泥水涌进他的嘴里,他呛了一口水,吐出泥水他又拼命的呼吸,泥水再次涌进他的嘴里。
忽然,一双大手抓住他的肩头,把他从泥水里提了出来。江涛用手抹了一下满脸的淤泥,睁开眼看见他的爸爸正恶狠狠的瞪着他。
“让你在车上睡觉等着,你跑地里干什么来?!”
听着严厉的呵斥,江涛并没有害怕,反而有劫后重生的感觉,他紧绷的心忽的放松下来。
江涛一边哭,一边结巴的把刚才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他爸爸听完,给了他脑袋一巴掌,呵斥他:“你脑子睡迷糊了吧,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过他还是把江涛带在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