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沟通了我关于土改的想法,虚心听取他的建议,记下他独到看法。
末了,他说,“我们正在做这件事,施小姐,你说的!就是我们想做的!这件事,我交给靳安在督办,你可以和他交流一下你的想法,你们碰个头。”
挂了电话,我犹豫再三,没跟靳安联系。
想起亦凝,想起萤火虫之夜,便觉得不能再打扰他了,莫名觉得私联羞耻,保持安全的距离做战友,便挺好。
次日,我硬着头皮去找宁乾洲,等他从外面回来,默默将稿子杵他面前。
他接过,眉梢微扬。
来到沙发上坐下,盯着稿子看了许久,拿钢笔细细写了起来。说真的,我很讨厌宁乾洲碰我,可他给我改稿子的时候,我又很钦佩他的才华。
这种惊叹感会冲淡一些我对他的厌恶,反生几分亲近之感。
有很多很多专业问题想问他,想跟他学习,求知欲不可抑制。我说,“宁乾洲,你若是我亲哥哥该多好。”
若是一个爸妈生的,没有那么多的恩怨,有他这样的哥哥,该多好。
他笔尖停顿,很久没动。后又若无其事继续写。
他花了半早的时间,一言不发修改了五张纸。密密麻麻的字迹,看得出来全神贯注。他字迹很漂亮,思想站位高,行文见解深,可行性强。
我记得他有时候挺懒的,需要签批的文件太多了,他签字乏了,便画个小圈圈算阅。
是一字千金的分量了。
却愿意花半早上时间帮我修改稿子,写了那么多的字,这种时候,我对他会有一点点小感激。
写完,他将文稿放在茶几上,看了眼时间,兀自起身往外走去。
临出门前,他说,“别一次性发表。”
他隔着很远的距离,抬手点了点我,“先发一部分,试试水,看看社会反响。根据风向,判断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点头,问了句,“若是民众呼声很高呢,平京可以带头做吗。”
“让岭南做。”宁乾洲说,“舆论往岭南引导。”
我点头。
他看了我一会儿,“你想试试吗。”
“试什么。”
他没理我,径直离开。没多久,他在平京给我划了一个很小的村落做土改试点,让判官跟着我落实这件事,我想怎么做,全凭我个人意志,做成什么样,是什么样。
成败与否,都不重要。
不准我声张,不准扩大。
跟了他这么久,他头一次将我从身边放了出来,许我来荒山野岭,许我带孩子去田间地头。
判官说,“瞧瞧,统帅多疼爱你,特意给你规划了一个村子,说什么锻炼你基层治理的能力,分明就是拿块地给你玩!”
我看着判官,每次让我独自处理棘手问题,宁乾洲便会让判官辅助我。
判官说,“你不知道吧,上次你到处断人财路,有人找杀手打碎了你的窗玻璃警告你,这事儿,统帅把幕后凶手给揪出来了,处理了。你啊,玩玩儿就得了,别真玩大了,还得统帅给你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