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闯大祸了,手足无措的看着爷爷,希望他能臭骂我一顿,那样我心里还会好受些。
他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道:“长生,这事怨不得你,你只是应了咱们陈家的劫。”
“爷爷,咱们陈家造了啥子孽,应了啥子劫,你倒是告诉我啊,如果这娘们真要一命抵一命,大不了我这条命给她就是。”我知道连他都罩不住的事,多半是悬了,但我也是有血性的爷们,总不能因一时冲动,害了自家人。
爷爷目光一寒,盯着我,一字一句道:“孙伢子,听好了。所有人都可以死,你不能死,懂吗?不然你父亲与二叔就白死了。”
我浑身一寒,难道父亲、二叔当年的死,与我也有关系吗?
说完,他咬着烟枪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无论我怎么问,他都闭口不言。
一入夜,山里的寒气如潮水般涌进了灵堂,阴冷的厉害。
按照爷爷的吩咐,到了子时,三叔找几个本家子弟来到了灵堂,趁着夜深人静,一行人抬着周家寡妇的尸体往山上而去。
到了墓地,爷爷先是用黄布把尸体包裹了,用石灰打底,然后他拿出一个稻草人,咬破手指,在一张纸钱上飞快的划了几笔,塞进稻草人的胸腔里,又放了我几滴血抹在草人身上,埋在了坟头。
做完这一切后,众人围在坟头抽烟,三叔嘴里念叨着,可惜了,可惜了!
我虽然对风水什么一窍不通,但从这地势上来看,山峦起伏,对面有溪流横穿,山清水秀,就连这一带的风也要平和许多,清凉透体,跟山间阵阵的阴风,极为不同。
老爷子忙活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点了这么一个宝穴,但现在因为我色欲熏心,非得搞寡妇,害他老人家丢了心头肉啊。
想到这,我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心里对丑狗周小鱼又增了几分恨意。
“伢子,那天晚上,是小鱼让你去的?”爷爷缓过劲来,把我拉到一边盘问我。
我点了点头。
“不应该,小鱼这孩子做不出来这种事,肯定有隐情。”爷爷敲了敲烟锅,重新装了烟丝,边点火边道。
我说,“爷爷,你到现在还给她说好话,我真就不明白,她哪点入你的眼了。”
村里人都说周小鱼天生鬼脸斑,是不吉利之人,但唯独爷爷对她特别好,还经常给她偷偷买好吃的,比对我这独孙子还上心。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我耳边唠叨,让我一定要娶周小鱼。
没人的时候,他经常叫周小鱼孙媳妇,那臭不要脸的丫头还当真了,整天跟在我身后,左一个哥哥,又一个哥哥的叫着。
上学那会就烦她,现在更烦她,打心眼里恼她,人丑就算了,心眼还这么毒,骗我干她死老娘,这哪是坑,简直就是无底洞。
爷爷抬手敲了我一锅子,没好气说:你小子懂个屁,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非她不可,别把金疙瘩当泥球。小鱼看得起你,那是你的福分。
就她还金疙瘩,臭粑粑还差不多!我不满的揉着头,嘴上自然是不服。
“这事本来就蹊跷,多半跟你三叔当年造的孽有关,小鱼这孩子懂事,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爷爷深思了片刻,吐出一股浓浓的烟雾。
我又问爷爷,三叔当年闯了什么祸。
爷爷仰着头抽着旱烟,满脸的深沉,许久才喃喃道:一言难尽啊!
拂晓时分,山脚下村里的公鸡喔喔作响,天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爷爷吩咐大家赶紧填坟,让我上香,磕了头,这才领着疲惫的众人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