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没传达给家属吗?”
“涉及机密。”
周惜罇不说话了。
陈既说:“她知道你们,猜的,也是运气好,瞎猫碰了死耗子。”
丁柏青却说:“咱几个人这么多年没露馅,她一猜就猜到了?既哥再想想吧。”
陈既本不想说,但这两个谨慎的,不让他们放心根本进行不到下一个话题:“她太关注我了,又知道我的过去,而且跟我住一起。”
住一起这三个字让周惜罇和丁柏青相视一眼。
陈既接着说:“给她创造的条件太便利了,她又聪明,所以就……”
“你也知道这些便利条件是你创造的。”
陈既不说了。
周惜罇想到他这段时间以来反常的瞬间,找到了解释。
只是有点困惑。
陈既虽然不是他们检察院的,和丁柏青一样,靠他一纸政府机密协议扣在了自己身边,但相处多年,他太知道这个人的本事和狠劲了。
他可是把一身白皮撕了才当狗的,这么多年亡命徒的生涯以获取邱文博、邱良生的信任,又是坐牢,又是当肉盾,又是当众被人们以“杀人魔”这样的侮辱驱赶……
最难的几年,小孩们看见他都丢石头的。
周惜罇还记得,他手腕上那个月牙形状的疤,就是一个小孩用呲花烫的。
一身的伤,搭配一个最恶的名号。
要知道他以前是军人,是受人尊重和爱戴的。
他过去的战友们,有些知道他不当兵以后,在给一个地方恶霸当手下,再没给过好脸,他也没说过一句委屈,没动摇过一次。
他们在邱家织的网下秘密联系,慎之又慎,搜找他们犯罪证据的同时,又破坏他们进行中的犯罪活动。
比如上次利用假军官诈骗投资公司的案子,确实不是那两位老人推动了案情,是他和周惜罇里应外合,再由周惜罇这边直接从检察院下的行动批文。
还有这次青木矿区,他们计划利用矿区违规操作、伪造审批文书、非法采矿,非意外冒顶事故导致矿工遇难,这些罪名,给良生集团以重创。
只要陈既掌握邱良生、邱文博,还有他们背后的保护伞勾连、违法犯罪的有力证据,公检法就可以启动程序,着手调查。
没有人让他背负这些,他选择去背负,那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迷了心智?
周惜罇真不理解。
包厢里三人无言,沉默许久,陈既才又说话:“没让你们信她,所以我说给她签保密协议,保障你们的权益。”
周惜罇和丁柏青不自觉地抬起头,观察陈既脸色。
陈既倒是很平静:“她爸戍边牺牲后她妈也走了,十六岁到这破地方说要给我善后。这么久以来我什么都没跟她坦白,她全靠猜。除了开始让我留下她任性了几回,后来再没给我惹过麻烦。比丁柏青叫我省事多了,上次他查翁村留下马脚,让江北发现了,要不是我把胡亮弄出来,得到了信儿,提前告诉他,再让江北分身乏术,以为这么好糊弄过去?”
丁柏青舔了下嘴,摸了摸后脖子,低下了头。
陈既捏着眉心,说:“我带她过来也是对你们负责,她现在了解了些我们在做的事,只是不多,她自己琢磨的。别的不废话了,我态度就这样,给她签协议,保障你们的权益,剩下,少管。”
“也不是不相信……”
陈既没让周惜罇说完:“车轱辘话打住吧,我肯定带着她了。能干干,不能干散伙。”
那周惜罇就只有一个问题了:“她爸戍边牺牲?是阽域边防营的战士吗?”
“陆岱川。”
周惜罇恍然大悟,陆岱川营长,救了陈既的命,救了无数人的命……
他没得可置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