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来的不是这些人呀。”
“哦,他们排了班,毕竟茶叶都下来了,要处理好,且还要一连跪几个时辰,铁打的人都受不了。”
“他们也怪可怜的。”
“谁说不是呢?”
“县令倒是个好官,但根本没办法说服甘家,哎。”
我们找茶农问了问,几人说的话,跟小伙计大差不差,都说倘若甘家执意压价,他们一年就白干了。
手无寸铁的百姓,无依无靠,走投无路。
为了存活下去,他们能做的,就是放弃自己的尊严,赌甘家人的良心。
但甘家人要是有良心,根本不会弄这一出。
我长吁短叹,心中十分难受。
何鑫侧头看我,劝慰道:“不要急,事情发生了,咱们想办法解决就是。”
春香在人群中搜索,没找到自己的亲人。
但她依旧眼圈通红,带着哭腔道:“这也太可怜了,要是来个救世主,或者县令大人出面,逼甘家抬高价钱收购茶叶,茶农们才能熬过眼前这一关。”
何鑫摇头道:“前一条还有点可能,这后一条完全是徇私枉法,县令脑子没问题,定然不会这么干的。”
春香本就对他存了几分芥蒂,经我劝解后,虽然释怀了,却还是不怎么喜欢他。
此刻见他出言反驳自己,春香立刻怒目相向,冷笑着道:“是吗?何爷倒是有脑子,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何鑫沉默片刻,沉声道:“自然要从长计议。”
春香发出嗤笑声。
我知道她心中难受,也没说什么,只无精打采的道:“走吧,先回客栈去,咱们从长计议去。”
等回到客栈,我与何鑫又谈了一会儿。
何鑫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劝我放平心态不要心急,有了万全之策在行动。
我知道他的看法是对的,但想起太阳下的茶农,还是忍不住叹气,一声接一声,根本止不住。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食不知味,忧心忡忡。
我沉浸在心事中,自然不知道入夜时分,何鑫带着小厮,悄悄前往县衙。
此地的县令姓季名襄,之前一直是个小吏,出身贫困之家,清正有余能力不足,去年年底才走马上任。
这些天,他既要处理日常事务,又忧心茶农们,简直有些焦头烂额。
蓦然听到有人求见,声称能帮他解决燃眉之急,季襄又惊又喜又怀疑,心底却还是存了一丝指望。
万一呢?万一来人真有法子,那可真是大喜事。
就算解决不了,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损失。
“快将人请进来,带到书房来。”他发了话,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
很快,何鑫便被引了进来。
他欠身行了一个礼,声称自己是京城的小商人,路过此地得知茶农们的困境,特意来为大人分忧。
季襄心急如焚,摆手道:“不必说客套话,直接说就是了。”
何鑫便道:“甘家贪婪成性,大人亲自纡尊降贵,都不能使他们改变心意。种种内情,我都听说了。此事,大人可有别的应对计策?”
季襄摇头道:“要是有法子,本官现在就不用发愁了。”
何鑫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民不与官斗,县令大人按原则办事是好事,但不要过于迂腐,何不另辟蹊径?”
“甘家欺压百姓、驱赶外地茶商,家风如此不正,难道他们一家子老小,个个都品德高尚,是没有缝的苍蝇吗?”
“不要去求他们,让他们来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