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往北行五百余里,一座巍峨高大的城池便出现在眼前,雍城,大晋的帝都。
自从东煌境内取回那笔原属于华国女帝的泼天财富之后,光义帝下令将其中的一半金银细软归入国库,另一半则立刻投入到各地方财政,发展经济,壮大民生,还设置了多处粥铺和赈灾署,为受灾的百姓提供了避难之所。一时间,人人称颂,君王仁慈厚道,至此,光义帝的民望达到鼎盛之势。
然而此时,这位被人津津乐道的帝王正面带急色在御书房内踱步,就连素来冷静自持的尚姜也有些坐立难安。原来,今日惠妃景煦即将生临产,瓜熟蒂落,对于光义帝而言,这是他此生的第一个孩子,景煦虽然是妃位,但他并无封后的打算,因此景煦也是后宫之中位份最尊的女人,子凭母贵,若是男孩,便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
景煦虽非尚姜唯一的子女,却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况且这个孩子亦是多罗部与皇室联姻最紧密的纽带,若是将来登基为帝,必定会对自己的母族青睐有加,届时什么飞煌部、葸山部之流,统统都要俯首称臣,想想就觉得惬意风光。
一对翁婿,心中各有各的盘算,倒是颇有几分同病相怜。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绛紫色官服的男子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陛下,有人送来一封信”,来人名唤耿无铭,乃耿怀忠的亲侄,因其文采武功出众,刚被提拔为皇宫侍卫长。
眼看光义帝显而易见的不耐烦,耿无铭立刻很有眼力劲儿地说道:“是耿大人让微臣即刻送到陛下手中的”。
光义帝闻言,双眸微凝,他素知耿怀忠的脾气秉性,既然这么着急地派人把信送过来,必有深意。耿无铭见状,立刻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光义帝打开信封,只见浅黄色信纸的左上角印有一只黑色的秃鹫。
竟是他?光义帝有些惊讶,青石先生已经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了,现在突然出现了,颇有几分蹊跷,在看到信的内容,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甚至有几分狰狞,“立刻将送信之人带过来见朕”,光义帝咬牙切齿地说道。
偏殿内,“你不是他?真正的青石先生去了哪里?快说”,光义帝怒声喝道,他见过青石先生,自然也知道真正的青石先生,也是自己曾经的老师,沈月明的生父沈祺。
那人嘿嘿一笑,道:“看来陛下的信息很是闭塞啊”,他身穿一袭银白色的长袍,戴着一顶黑色的风帽,看不清样子。
“阁下倒是手眼通天,却是个藏头露尾的贼子”,光义帝冷嗤一声,道。
那人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沈祺已经被萧简杀了,萧简入了雪衣门,接替了无极圣尊的位置,而本尊,便是与无极圣尊并驾齐驱的问天圣尊”。
无极,问天,好霸气的称号,雪衣门真是好大的口气,这是要做天下共主吗?光义帝冷笑不语。
“今日本尊前来,一是恭贺陛下即将喜得麟儿,二来特地为陛下解惑”,问天圣尊说道,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又道:“此乃天山雪莲所制的药丸,有凝神安眠的功效,还请陛下笑纳”。
光义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不伸手接过,问天圣尊便将瓷瓶径直放在桌上,自顾自地说道:“当初燕同律的母妃,沈月明的姑母沈岚,亲手射杀了陛下的至亲,贤亲王燕举,陛下可知为何?”。
光义帝闻言,顿时浑身一震,厉声呵斥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其实,当初皇太后沈岚在城门上射杀了爷爷,事发突然,他只得率部北上,如丧家之犬仓皇出逃,如今回想起来,确有令人疑惑的地方,尤其是沈岚为何突然发难?
“那是因为沈岚被别人抓住了把柄,当年沈月明的生母衣如雪就是被她下毒戕害的,可惜这个秘密被别人知道了”,问天圣尊的嘴角微微扬起,挂着一抹邪魅的笑意。
阿月的母亲竟是被燕同律的母妃,她的亲姑姑害死的?光义帝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又听问天圣尊说道:“这个人就是当朝的太皇太后萧薇,也是萧简的亲祖母”。
萧简的身世早已众人皆知,他的生父是德惠帝的嫡长子宣仁太子,萧薇自然是他的亲祖母。
“可是,太皇太……,不,萧薇为何要杀我爷爷?他们曾经联手平乱,还共同扶持燕平荣登基为帝,怎么可能会自相残杀?你休得妄言”,光义帝摇摇头,道。
问天圣尊微微一笑,道:“如果宣仁太子的死,与贤亲王有关呢?你说萧薇会不会为子报仇?”,光义帝闻言,顿时呆立当场。
见他沉默不语,问天圣尊又淡淡地说道,“不过,如今萧薇突然暴毙身亡,难道陛下不打算亲自去渭城走一遭?”。
光义帝嘴唇紧抿,依旧一言不发,放在身后的双手,渐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