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少年声音传来,刘赤亭略微转头看了一眼,而虞晓雪虽然神色淡然,但双目略微眯了眯。
有个红衣女子跟在少年身后,无奈叹气,只得掏出银子来。
虞晓雪终于吃完了煎饼,手里的油没地方擦,便伸手蹭在了刘赤亭衣裳上,并说道:“付钱。”
说罢,她自个坐了一张长板凳,双手捧着红薯,淡淡然盯着刚来的少年。
少年随意瞥了她一眼,有些疑惑,再看向刘赤亭,便更疑惑了。
很快,油锤端了过来,少年双眼直放光,伸出双手便要去拿。后方站着的女子紧赶慢赶,没把一句烫手说出来。
呀的一声,油锤脱手而出,眼瞅着就要坠地,刘赤亭伸出手轻轻将其拿住,笑道:“小心烫。”
少年笑着点头,“谢谢啊!”
放下之后,少年使劲儿吹着油锤,可伸手一碰,还是烫。似乎是闲来无事,便在桌上随意画了起来。一个圈儿里面套一个小圈儿,小圈儿里又套圈儿。
刘赤亭本来只是好奇侧目,结果不知为何,桌上几幅画边上,多了字!连那大圈儿套小圈儿,都成了黑白两种颜色。
无极而太极,太极本无极也。五太已前,冲漠无联,不可称说,故曰无极。
一行字竟是动了起来,先后钻入刘赤亭脑海之中。
紧随其后,那张黑白分明的图,也开始旋转,疾速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唯独一道声音在耳边传来:“万炁生万神。”
其实何止是刘赤亭,连虞晓雪,不知不觉间心神都被扯入那道无极图之中。
而此时,一艘飞舟已经离开了山上城。
少年人手捧油锤,吃一口吸一口凉气。
新月有些不解,问道:“先生为何要传那个女子无极道?”
少年含糊不清道:“我要是没猜错,那是虞晓风的妹妹,世间仅有的太阴之体。”
新月瞪大了眼珠子,“先生!那不是玉京门圣女吗?你还传她?”
少年笑了笑,淡然道:“与道法有缘,当传则传,我何曾有过门户之见?恩怨归恩怨,若她能有所感悟,到了阴之极,便有望转阴为阳,届时这天下便会出现一个堪比邓除夕的人物啊!”
两万八千景,他直想说一声天爷!若她日后能冲上神游,岂不是身怀两万八千神?
就是没想到那小子怎么跟玉京门圣女在一块儿?两人身上竟是有某种斩不断的古怪联系?怪哉,不是说那小子与古家闺女那个啥嘛?
山上城里,刘赤亭猛地睁开眼前,却发现身边少年早已不知所踪,而虞晓雪一双清冷眸子满是疑惑,盯着刘赤亭不挪眼。
刘赤亭一低头,却见板凳上放着一张纸,好像是一首诗。
他照着念道:“山鬼……或呼,溪鱼寒不跳。晚景愈堪观,危峰露残照。”
虞晓雪问道:“为什么少一个字?”
刘赤亭神色尴尬,干笑道:“火跟爰都认识,合起来就不认识了。”
她哦了一声,也没有笑话的意思,声音平淡:“读‘喧’或者‘暖’,他留给你的,你还认识他呢?”
刘赤亭一脸疑惑,“谁?方才那个小孩儿?”
他知道有这圣女在,两人说话别人听不真切的。
虞晓雪抓着油锤站起身,平平淡淡一句:“那可不是小孩儿,陈图南你知道吗?就是那个所谓的术法无双,好像有个绰号,叫睡仙。”
刘赤亭才抿一口酒,又险些被呛着。
“你……你说谁?可那是个孩子啊!”
结果虞晓雪往前走了几步,猛地回头,问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怎么变这么快?”
刘赤亭一脸疑惑,“啊?我变什么了?”
虞晓雪转过头,随口一句:“没什么,孩子长大了。”
去年颍州城下自称中土刘赤亭的少年,骨子里那种冷静与淡漠,甚至可以说是无情,现在没有了。
刘赤亭听着一句孩子长大了,脸皮一阵抽搐,“你装什么大人,你能比我大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