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将德妃说的万分心动,行动起来也是格外的麻利。
只是可怜沛国公孟达色看着面前的两封信苦笑,他早年在战场伤了身子,只有一个女儿,本来都打算好找个本分有能力的女婿,继承沛国公府的军权,也叫女儿下半辈子有个着落。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承想宫里的舒妃娘娘能瞧得上沛国公府这三瓜俩枣啊!倒不是孟达色自谦,他早就不上战场了,家里也没个男丁,也就是在康熙那儿有些面子情,根本没想过自己家还能有‘攀龙附凤’的一天。
要真说起来,十七阿哥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人得康熙喜欢,年龄小没办法掺和进夺嫡的事情,能文能武、人品也不错。只是这一切的好,都被舒妃的主动打破了,孟达色心知肚明,若是舒妃没什么想法,哪里会联系自己啊。
而且,孟达色对自己家有清楚的认知,汉军旗出身,顶个国公的名号也没啥用,若真让舒妃母子成了,自己姑娘怕也是很难当皇后,除非是追封。人都死了,要追封有什么用,说着好听的东西罢了。
若是舒妃和德妃的来意不一致,孟达色还有可能从中间左右逢源,想办法把孟静娴摘出来。可偏偏这两封信全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他家姑娘要去做十七福晋了。
愁啊!可再怎么愁。孟达色也得找老妻通气了,不然到了明年选秀,怕是更被动。现在说有了准备,总好过明年直接来圣旨吧。
听了消息的孟夫人,眼泪直接落下来了,“好你个孟达色,我嫁到你们家来,给你们家操持内务,你回报我什么?竟然要把静娴嫁到皇家去!”
孟达色苦笑,“我的夫人呦,这能是我做得了主的吗?人家宫里看得起咱们,才好声好气提前说一声,咱们还能蹬鼻子上脸不成?”
孟夫人拭泪,“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孟达色扬天无奈地说,“若是只有舒妃娘娘,我便是撕破了脸,也要进宫求皇上做主,可德妃娘娘也插手了。”
如今八阿哥不中了,八爷党也被十四阿哥接手,现在看来,有可能的也就是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兄弟俩了,德妃怎么样也会是未来的太后。孟达色得罪得起德妃,得罪不起太后娘娘啊。
孟夫人痛哭出声,“我可怜的儿啊!”
孟达色心里同样不好受,“是我这个当阿玛的无能,连累咱们静娴了。”若自己现在还能在沙场征战四方,后宫的娘娘们哪里敢这么对待自己家?
知晓了前因后果的孟静娴却比父母更淡定,“十七爷继承了皇上和舒妃娘娘的好相貌,诗词歌赋、骑马射箭无一不精通,京中多少女儿家都喜欢呢,女儿这是得了便宜。”
孟达色愧疚又自豪地说,“静娴比为父通透。”
孟静娴微笑,“有什么通透不通透的,若真有幸得了十七爷的青睐,倒是能保得住咱们家的家业。”
孟达色只有孟静娴一个女儿,哪怕说是要扶持未来的女婿,可到底不是亲儿子,等孟达色百年时后,沛国公府不知要给了谁呢。可若是孟静娴成了十七福晋,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着十七阿哥的名字,谁敢吃相那么难看?
只是说得好听,孟达色和孟夫人依旧脸色不好,皇家人哪有好相与的?
孟静娴安慰说,“女儿一直恨自己不能为男儿身,连阿玛创下的家业都收不住,如今有了机会,也算能报答阿玛额娘了。”
孟夫人听了只觉得心如刀绞,她可怜的女儿啊。
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回,齐齐收了眼泪,硬咬着牙做准备去了。
只是舒妃那边得了沛国公的准信,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十七阿哥当头一棒。
“额娘,儿子想找个情投意合的,过神仙眷侣的生活。”十七阿哥听说舒妃在给自己相看,便过来直说道。
这话直接把舒妃气的一个后仰,自己为了他的婚事,四处张罗,好不容易沛国公点头了,这混小子又来捣乱。
“什么叫情投意合?若你跟一个渔家女看对了眼,还想把她娶回家做福晋不成?”
十七阿哥坚定地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若真的有这样的女子跟儿子相爱,娶她做福晋又何妨?”
舒妃气极反笑,“好好好,咱们的十七爷为了情爱,竟连‘满焊不得通婚’的祖训都要违背,我这个深宫妇道人家能说什么?”
十七阿哥无奈,“您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就算再怎么潇洒,也不敢违背祖宗家规啊。
舒妃迅速冷静了下来,换了个角度说,“你已经到了这个年岁,难道不想想建功立业的事儿?”
十七阿哥当然想,可想想前朝哥哥们的你死我活,又泄了气,“如今朝堂上越来越不安稳,儿子就算去了,怕也得不到什么机会。”前面的阿哥们拼命想表现自己,怎么可能轻易把机会让给十七阿哥?
舒妃继续说,“你也知道前面的哥哥们能力强,所以额娘才想着给你找找助力呀!”
十七阿哥沉默了,他到底是没经过事,不知道婚事背后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半晌,十七阿哥还是憋出了一句,“福晋是要跟儿子过一辈子的人,哪能随随便便就定了呢?”
见十七阿哥动摇了,舒妃也不再紧逼,“你说得对,以后的日子是你跟福晋两个人过起来的,不若跟人家见一见,心里也好有个打算。”
十七阿哥知道这是舒妃最后的底线了,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只是,离开了舒妃宫中,十七阿哥落寞地走在小路上,低声背着《邶风·新台》,“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蘧篨不鲜。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蘧篨不殄。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这首诗是说女子受到了欺骗,本以为嫁给了如意郎君,却没想到是个像癞蛤蟆一样丑陋又没有德行的人。借此表达理想与现实的落差。十七阿哥倒不是嫌弃孟静娴,他只是难过于自己没办法选择喜欢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