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一股浓重的草药气息扑面而来。
杨大正躺在炕上,脸色蜡黄,杨二正拖着残腿正熬煮汤药。
见我进来,杨二正赶紧相迎,杨大正也要坐起来,可惜力弱,挣扎了两下没动了。
“这个臭娃,怎么真麻烦你啊,我都这岁数了,不值得您跑来……”
一句话没说完,杨大正掉眼泪了。
“杨叔,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的命都是你们家给的,臭娃找我不应该吗?这事要是我不知道,才是罪过呢!”简单寒暄了两句,我让白薇先给杨大正切脉,同时又把去医院的检查单看了看。
一看见那医院的检查结果,我便心头一沉。
等了一会,白薇出来了,面色有些沉重。
“脉象不妙,浮在皮毛,如水漂木;举之有余,按之不足,这是浮脉,再结合他的样子,我看八成是头痈之症,不好治啊!”
白薇果然了得,我将诊断书递了过去,确实是脑瘤。
“多久了,什么时候发现的,医院怎么说?”我问臭娃。
臭娃道:“断断续续快一年了,我达每天都说头疼,厉害了,就吃些止痛片。上个月实在受不了了,我强行用牛车拉他去的镇医院。在医院一住就是一个月,天天抽血,天天化验,什么也没结果。后来我一赌气,带他去了县医院,又住了一个月,每天上千的花销,月底医院才说……说脑里长了东西,太大了,他们治不了,让……让回家该吃啥吃啥。”
大头快人快语道:“你也是,老大不小了,老人不舍的花钱,你也就听啊。”
我一摆手,示意大头不要说了,看他们家这现状,似乎也没什么改观,估计那钱早没了。
“臭娃,我离开的时候,给你们留了点钱,那钱……”
臭娃沮丧道:“我到家之后,发现了那笔钱,我达说,这钱说什么都得给你还回去。可当时家里来了邻居,把那钱看见了。第二天,就来了不少的亲戚邻居。盖房要借钱,生娃的要借钱,长病的要借钱,我达不借,他们就赖着不走,撒泼打滚,没办法,只能借。后来村长来了,说村里的路那么破,我们白白得了钱,不给村里人谋点福利?我达心软,就答应修五里路。可村长却一口气,把山路修通了,二十多万,全都给花了,最后就给了个‘助人为乐。泽被乡里’的小奖状。”
大头小声嘀咕道:“看来又被老罗说中了,山里人,藏不住钱……”
穷山恶水,必出刁民,这是自古的道理。
白薇道:“那老人家现在病了,那些借钱的人也该还钱了吧。”
臭娃愤恨道:“知道我达有病之后,一个亲戚也不上门了,我去要钱,全都不认账了……”
“这么说,让你和三妮在镇上买房子的事,也吹了……”
臭娃苦笑道:“三妮倒是没变,三天两头过来给我们送点吃的,可一见我达病了,家里卖牛卖羊了,他爸也不让她和我来往了。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了,我现在想的都是我达的病。”
“行了,你收拾收拾吧,明天一早,随我去大城市给你爸看病!”我正色道:“放心吧,有我在呢!”
我很清楚,这种病,不是白薇能轻易只好的。中医理论中,这种内痈是绝症。就算白薇真有草药之方,以杨大正现在的身体,也抗不了多久。哪怕是我用术法,召鬼增寿,你也得有身体承受。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杨家的事,我也得帮一把。
不说百分百把人留住,至少尽力而为。
杨臭娃听了,赶紧去收拾行李。
我想了想问道:“对了,上次让你立的那个玉京子牌位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