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庄的男子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对赌场掌柜说:“这两人本来就是来赢钱的吧?”
赌场掌柜笑道:“谁来赌场都是来赢钱的。”可人家就能赢得这么滴水不漏!
所谓旁观者清,他虽然不知道那位太太用的什么手段,但他非常确定她做了手脚。只不过,人家做得很技巧,有赢有输,最后只拿走了二十银元,还送了他十银元,不像那些吃相难看的,赢得人家连裤子都没了。她意思表达得很明确:江湖救急,不为难人,也请别为难她。
至于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如果一开始他还只是怀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人绝不是普通人,跟他说话压力真是大啊,他让自己往左,自己还真不敢往右,这不是件正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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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旌和青偃回到客栈。交了钱,掌柜自然利落地给准备好干净的客房,热呼的饭菜,还贴心地替两人找来了两身干净的衣服。
吃了饭,洗了澡,换了衣服,两人才感觉活了过来。
青偃小心翼翼地替谢旌换药,还好,折腾了这么一天,伤口倒也没发炎。
屋外夜沉雨大,屋内一灯如豆,却让谢旌无端生出些岁月静好的意味来。这两个月来,每天都是风里来雨里去,脑中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过得那叫一个累。如今的境况也并不见得好,可因为有青偃在,他却安了心。
见谢旌一直看着自己,青偃还以为自己手重了:“是不是伤口疼?那我轻点。”
谢旌说:“青偃,我们不会分开的是不是?”
两人结婚前,青偃也曾问过同样的话,那时他坚定地告诉她,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放开她。
可世事无常,并不是他不愿,他们就不会走散。他不是神。
他不怕死,既然选择了从军这条路,生死只能置之度外。可每次走在生死边缘,他脑中想的只有她。他死了,她该有多难过,他又怎么舍得她一个人在世上又一次地孤苦无依?
又如果有那么一天,她从他的生命里离开,他怎么办?
青偃没料到谢旌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谢旌看着放浪不羁,可实际性子坚毅,但凡认定的事他一定全力以赴,极难更改,因此鲜少有如此多愁善感的时候。
“为什么这么问?”青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问他。
谢旌却说不出话来。
他摆着一张惆怅的脸,叹了口气:“你看你什么都会,功夫比我好,牌也比我打得好,我愁哪一天你瞧不上我,跟人跑了。”
青偃想了想,颇为赞同谢旌的话:“听你这么一说,倒是真有可能,我确实什么都会,干嘛跟你混呢?世界那么大,男人那么多,我的确没必要在你这棵树上挂死。”
谢旌一把抓着她的手,咬牙切齿地说:“你还真有爬墙的心思呢!想都别想!哪个不长眼的敢挖墙脚,我弄死他。”
青偃好笑地捏了捏谢旌的脸:“你还真以为我这么紧俏,我想爬墙就有人接着了?”
谢旌诧异道:“你难道不紧俏吗?”先是金灶沐,后来有个江浔,现在又冒出个莫名其妙的曹嘉年,觊觎她的人就没断过。
青偃反驳:“我哪有,你当我天仙啊!”
老三说,她脾气糟糕透顶,洗衣做饭收拾家里又没一样会,谢旌瞎了眼才敢娶她,这话说得戳心,可也不得不承认还是有那么一丁点道理的。她确实做不到像陈太太一样,能把一个家打理得整整齐齐,即便以后和谢旌有了孩子,她也没法像叶琬琰一样,把孩子照顾得头头是道,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