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说得不错,我细细想过了,宫里头最近没听说有人犯病,桓王要你进宫,无非是那日你在徐府冒功救了人,引得他好奇罢了。”身老夫人偏着头,认真思索着,“我去写信给我那个老姐妹,让她进宫了去娘娘跟前替你说一说,打消桓王这个念头。”
其实这些天,沈归荑想过了,能够这个点进宫也没什么坏处,起码能赶在上一世之前进宫了解情况。
她不信苏景翎当真会要她一条命,目前来看两人无冤无仇,顶多会给她些苦头尝尝。
“苏……桓王会被说动吗?”沈归荑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门的方向,“不如我这段日子还是好好学医,以防娘娘那边行不通,到时候也不会给沈家丢脸。”
沈南枝同沈老夫人都忧愁地撇下眉毛,桓王的一句话,让小小沈家竟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当天晚上,沈荇语和周淑慎也来西边小院了,两人比沈南枝还吃惊,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十几圈,最后也只能安慰沈归荑,让她这一个多月好好学。
两天后,那几个绣娘都把行李搬到了拂春阁,进行为期三日的培训,沈归荑把手头设计出来的近十套衣裳都带去了铺子里,方便给绣娘们模仿着裁剪刺绣。
“沈姑娘,张桂兰说她家哥儿昨日晚上吹了风嚷嚷着头疼,今儿上午要送了去看郎中,得晚些来。”
李小雅是张桂兰邻居,今早出门前被她拉着让她请个假,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李小雅也不好推辞。
第一天就迟到,让沈归荑对这个张桂兰生了不满之心,可想到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不容易,她倒也没有说别的,只叮嘱同张桂兰同组的柳香,让她学得谨慎些,回去了教一教张桂兰。
“好了,从今儿起大家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其实培训的东西很简单,就是让大家熟悉一下往后做活的流程。”沈归荑很快调整好心态,让冬杏拎着一件绯色的衣裳展示给众人看,她则指着衣裳的袖子缝合处介绍着,“往后铺子上的衣裳,咱们都只做三个尺码,要分别适合个子瘦的、体型中等的、胖的女子。柳香和张桂兰负责按我给的尺寸把布匹裁剪好,比如袖管、衣身,然后分类交到其他人手里,完成绣花的活儿,最后再移交回柳香她们手上,进行最后的缝合。”
韩芳露恍然大悟:“跟我们往常做的不同,之前一个人要负责做一件完整的衣裳嘞。”
“没错,所以你们也可以商量好,要怎么组内分工,若是出了差错,一个组的人连坐扣月钱。”沈归荑看到几人脸上的震惊和欲言又止,仍旧气定神闲道,“当然了,做的好的话,比如针脚细密裁剪合身,也是一个组的人领赏。”
沈归荑深知人的劣根性,如果个人自扫门前雪,那衣裳拿出来又没写名字,保不齐有人会以次充好。
这样一来,绣娘们除了专注自己手里的活儿,还会监督着同组的人莫要偷奸耍滑。
柳香咽了咽口水,绣花样子只需要对着图样绣就好了,可裁剪那是件件都不同,怎么保证合身?
“沈姑娘,你说的合身是什么意思?这天下女子的身型各个不一样,怎么能让所有人穿着都合身?”
沈归荑一听就知道她理解错了,便摆手让她坐下,示意冬杏把衣裳拿过去让几人摸一摸瞧一瞧。
“我们说的合身,是衣裳同身型贴合得刚好,几位也是做过衣裳的,像那种走线缝合不规矩的,就是贴身也会觉得无型,若是走线规矩利落,哪怕大小上差了一星半点,也不会看出来拖沓。”
韩芳露听后冲着柳香使眼色,眼尾带着笑意说道:“柳婶子,这是你的活儿,你可紧着些。”
看着柳香为难的样子,沈归荑咕咕喝了一盏茶水润嗓子,给她们打鸡血:“我知道如今人手不多,故而也把你们当成亲信的人培养,等过几个月,铺子的生意上路了,届时我还能再招几个人来。到时候,你们就是带人的组长了。”
几人想到那个威风的画面,顿时昂首挺胸,说什么都要立刻开始上手做衣裳了。
冬杏见状摸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尺寸图,告诉柳香多大的尺寸该裁多大块的布匹。
沈归荑以为几人没念过书都不识字,没想到几人对数字尺寸还是能看懂的,不免又省了时间。
“姑娘,冬杏说的我们都懂了,可如今手里头也没有布啊。”一直不开腔的黄萍在铺子里看了看,除了正中央放着两套桌椅,就没别的了。
黄萍体型肥胖,却是几人之中气色最好的,说话时嘴角一弯一弯,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漂亮人儿。
“今儿来得匆忙,我就从家中库房里薅了些料子来,几位先拿着练练手,明儿我去进了布匹过来,就可以正式上手了。”一边说着,一边去门口停着的马车上抱下来一堆布料。
虽说不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在几个绣娘眼里,已经是她们平日里不舍得买的料子了。
接下来的大半天,沈归荑留在铺子里教韩、黄、李三人绣花样子,柳香在一旁拿着线跟着学,沈归荑也不阻止。
等到夕阳渐沉,拂春阁的门“咣当”一声落了锁,沈归荑坐上马车离开,其他几个则留在院子里收拾床铺。
看着冬杏靠在马车厢壁上焉嗒嗒如霜打的茄子,沈归荑没忍住轻笑一声:“这么累?”
冬杏强撑着摇摇头,她今儿只说了会话举可会衣裳,若说累,姑娘才是真的累呢:“奴婢不累,就是……就是有些饿了。”
她们中午只吃了碗馄炖,早在太阳落山之前,冬杏就觉得肚子里在打鼓咕噜噜叫换了。
“嗯,是我没做足准备。”沈归荑悠悠地瞌上眼,原来做生意要准备这么多东西,上一世虽然替周淑慎打理过铺面,可像这次这样一切从零开始,她却是还是个生嫩的新手。
“这两日还得寻个掌柜,那几个绣娘只在后院做活,不会去铺子里招揽生意,还得找个跑堂的才行。”沈归荑喃喃地嘟囔着,却不想没一会功夫就睡了过去。
到了沈府,也是半梦半醒地跟着冬杏往院子里走,刚挨到床铺,整个人就黏着躺上去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