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上一根,把杯子递到田尘面前:“尝一下?”
田尘不好继续拒绝,拿过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田尘本以为安腾会换一根吸管再自己喝,但是他没有,只是随意拿衣服擦一擦吸管。
树梢间传来一阵鸟鸣,安腾抬头望去,一只小鸟站在树杈上,在棕色的树枝旁,还有一个小小的鸟窝。他想起小时候自己时常会爬树,然后会被他妈数落一顿。
下班的高峰期,车流和人海汇成一片。不知道是灯光还是即将消逝的日光照在安腾脸上。
田尘看着他说,“我再喝一口。”
安腾摇了摇杯子,把已经被他喝的没多少的奶茶递给田尘。他轻轻咬住吸管,没有觉得恶心,就像单纯的用吸管喝一口水。
城市的街头巷尾和高楼大厦,就像是一座森林,来年春天找不到原本屋檐的燕子会在林子里筑巢,至于那原本的屋檐,顾不得担心也大概遗忘了吧。
慢慢走着,这次分离的不是那个十字路口,而是安腾家的小区楼下。
“尘哥,要不你来我家坐会儿?”安腾单肩背着书包问。
“算了吧。”田尘说,“不麻烦阿姨了。”
“没事。”安腾笑了笑,“今天她值班,晚上就我一个人。”
“那我也回去了,晚饭还没吃。”
田尘转头,没有看到安腾的挽留。
安腾还想说他可以做晚餐两人一起吃的,看到田尘头也不回的身影,安腾叹了口气。
有时候心中总会有莫名其妙的执念和突如其来的遗憾,很快会忘掉。忘掉的遗憾会慢慢汇聚,成歌成河。
走进已经建成了许久的居民楼,略显破旧的电梯在开门之后是昏暗的楼道和时而迟钝的声控灯。
没有半点生气。
田尘拿出钥匙,在声控灯又出毛病的条件下费了点力气插进钥匙。
“爷爷?”他看到在沙发上的人。
“诶。”老人笑着应了一声。
“你出院了?”田尘被他拉到一旁坐下。
“爸呢?”田尘问。
“他们去公墓了。”爷爷说。“你今天这么早放学啊?”
“今天放假。”田尘说。他尽量靠远一点,不然身上的那股烟味会很明显。
“吃饭了没?”
“还没。”
“那你先吃吧,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等等吧。”田尘说。趁着这个间隙,他回到房间放好书包,换了套衣服。
安腾又发了条消息,问他晚上要不要去体育馆。
溪流:我还没吃饭呢。
鲸鱼:吃完了叫我,我来接你。
田尘没去过体育馆,他来这里的一周就在家和学校之间往返。
从客厅处传来悠长的开门声,他探头,那张小方桌上已经坐好了人,就等他呢。
在这个冷清,已经失去太多生气的房子里,他第一次感觉到家。家到底是什么,说不清。是钻石被发现之前经受的蒙尘,也或是成为光之前砥砺的道路,在最黑暗的那段人生里的守望。
没有什么抱怨,就像很多时候突然明白的道理,都有伏笔。
就算走得再慢,也不后退。
安腾翻开笔记本,上面有一段话:
你要忍,忍到天光渐晓;你要走,走到灯火通明。
夜晚的街道闪着亮光,之前三百多日夜里的三百多次晚自习他一个人在闪耀里走着。三百多天后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一个人陪他一起走。
大桥下的河水匆匆流过,安腾拿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