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对你并非半点感情也无,但这一点动心不足以让我冒着有数不尽的麻烦找上门的风险来跨越阶层。”
云柳一改方才那嬉笑的态度,继续道:“你我二人身份悬殊,若是日后在一起,也必定麻烦不断,你知道,我讨厌麻烦。”
云柳说完,便静等任寂的反应。
她这一番话,其实还是试探的成分居多。
前世父母是家族联姻,眼中除了利益便是连她这个女儿都不曾放在眼中,各玩儿各的。母亲对她极其冷淡,父亲则看她处处不顺眼。
前世在她混不吝的外表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色。
只是她没想过自己会对任寂动心,除了担心家世悬殊带来的麻烦外,自然也有成婚后任寂是否会像这个时代的男子一般,处处打压限制女子。
尽管目前他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可云柳不得不考虑多些。
只见任寂低着头,沉思许久。
在云柳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时,只听那道带着独特的沙哑嗓嗓音响起:“就这些么?”
云柳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目露疑惑。
只听任寂又道:“你所担忧之事,只是这些么?”
不等云柳搭话,任寂又道:“我当然也考虑过你我二人因家世问题而导致眼界的不同,日后会有诸多摩擦,但从我们这几年的相处来看,我并不认为这是主要问题。至少,我知道你似乎有很多与这个世间不相符的新奇思想,但我也从未对此提出过疑问不是么?而且,想必你我都能把握好度,最差不过是我来迎合你便好。”
“至于你说的因为家世引起的麻烦,我自会一一解决。父亲母亲那边你也不必担忧,他们很尊重我的决定,至于朝堂上,定远候府实在惹眼,若是我执意求娶你,皇上也会同意。”
看着云柳的双眼,任寂郑重又认真,“你放心,母亲虽贵为公主,但为人温和,不难相处,便是我今日做出这些,也是在母亲的鼓励下三思而后行。”任寂看了一眼那张信纸道。
“同样的,你也不必忧心日后我会将你拘于后院。你始终是你自己。”
“若是你不放心,我们可先立下字据,若有违我今日所言,你尽可报复,我相信你也有这个能力。”
云柳听着任寂的一番剖白,心底微微叹息一声。
一个生活在封建礼教下的男子,能够说出这番话,的确难得。
前世的她不是不敢迈出这一步,而是没有遇到那个想让她行动的人,是以在感情方面一向随意,遇见好看的她能谈几天,一旦烦了就果断分手。
既然今生遇到了,那她云柳也不是怯懦之人,看在他这般真诚的份上,试一试也无妨。
两年多的时间,足够她看出此人的执着于真诚,不是求而不得的执念,而是发自肺腑的认真。
哪怕到最后自己赌输了,那她云柳也有输得起的资本,只要迈出了这一步,她并不畏惧这世间任何东西。
窗明几净的雅间内,贵妃榻上的明艳女子对着对面盯着她眸色沉沉的青年男子微微一笑,道:“既如此,那咱们试试也无妨。”
闻言,任寂呆了一呆,半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以为,在她问出那些话后,自己可能还是要将她所顾虑的事一一解决他才能打动佳人,抱得美人归。没成想,云柳在听完他说的话后,只低头沉思少许,便答应了此事。
任寂在极致的震惊后便是后知后觉而来的铺天盖地的狂喜,那双往日里一直淡淡的,并无过多波动的黑眸,此刻神采奕奕,像是夜晚的行程,熠熠生辉。
“我,我这便去跟母亲说,让她择日上门提亲。”他有些语无伦次道。
云柳见他那张严肃的面容上露出这般惊喜交加的神情,有些好笑,听闻这话只道:“不急,等到皇上寿宴过后,再议此事,更何况海底沉船一事也尚未有着落。趁着这段时日,咱们倒是可以好好了解了解彼此不是么?”
任寂方才的激动此刻也渐渐平息,现如今于她订婚成婚的确不是一个好时机,北山与西苍此次假借皇帝寿辰进京,定不是简单的贺寿,尤其是北山,派遣二皇子出使东临,也定不会是看重东临。
如今迫在眉睫之事繁多,的确不是办自己的事的好时机。
“不觉得委屈么?”任寂问,因着自己的所在的位置,总是会牵连到她,但他还是想要自私的将其绑在身边,一辈子也不放手。
“有何委屈?”云柳笑得明媚,她觉得这些借口正正好,不然自己还得找借口去推脱成婚之事。
她实在不理解一看对眼甚至没有见过的一对男女是如何同床共枕,做好一对夫妇的。
是以,她觉得现在的时机很好,让她先谈个恋爱试试。
见任寂一脸凝重,心怀有愧的模样,云柳安慰道:“不急,你我现如今对彼此的了解不算深,在处理这些事的同时互相了解对方,也不错不是么?”
任寂点头,虽然知晓她说的都在理,但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