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真正收拾起来东西的时候,沈青禾这才发现她们一家的东西少的可怜。简单一个包裹就全部打包完毕。
房里地上散开的那件暗红色旗袍被青山拿起来丢进了灶台下,一把火烧的精光,掉落的那张泛黄的原主年轻时候的照片被沈青禾捡起来小心收好,或许假以时日她能看到原主更多的记忆,寻到她原本的亲人。
趁青山去烧衣服的间隙,巧慧悄悄在沈青禾耳边说话。
“娘,我们真的要走吗……我们能去哪儿?”
巧慧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害怕。
沈青禾握住了巧慧的手。
“巧慧,我们去城里头,娘在哪儿,就会给你们一个家,这个家,只有我们三个人就够了,只有我们三个,才不会背叛彼此。”
巧慧听了娘的话,感受着娘手心里的温热,她用力点头。这时青山也走了过来,沈青禾拉过青山的手,也把他揽进怀里。
“青山,你知道吗,娘知道你会说话,娘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青山抹掉娘亲脸上的泪。
“娘,高兴就不要流泪了,以后,青山不想再看到娘跟姐的眼泪。”
沈青禾点头,三人紧紧抱在一起,明天一早,他们就离开这个满是流言蜚语的二河村。
趁入夜的功夫,路上没什么人,沈青禾领着两个孩子,带着巧慧跟青山穿不了的小衣服,跟一部分货去找了趟刘芳,她知道,过了今晚,她沈青禾,又会如六年前她嫁给陈孝文一样,落得人人讽刺的下场。
她已经很努力的挽回自己在村里人心里的形象,只不过这一件事情,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形象就在顷刻间轰然崩塌。在这八十年代小小的农村里,发生任何事情,都只会把矛头对准了女性。丈夫不忠,是妻子没有照顾好丈夫,儿子不孝,是母亲教育不好孩子,这愚钝的偏见无法改变。
刘芳家连煤油灯都没有,夜里只能靠着蜡烛的微光,刘芳继续做着些手工活。刘芳回来后就没再出去过,所以对沈青禾跟孙思成的事情还不清楚。
她听到门响,有些诧异,因为她家已经好久不来客人了,也没人会想起角落里的她跟小菊。
“谁?”
“刘芳,我,青禾。”
刘芳听到是青禾,立马丢下手里的针线活,激动的跑去开门,但开门那一刻沈青禾苍白的脸让她一震。
“怎么了青禾,你脸色这么差。”
“这是些衣服,都是巧慧跟青山穿不下的衣服,我看着还能给小菊穿,就给你拿来了,还有这是我答应卖给你的货,你先拿去,钱以后再说。”
刘芳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青禾,你这架势,我总觉得你是要走了?”
“是,我们要走了,我带着孩子们去城里,再也不回这个地方了。”
刘芳惊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若是想跟着我继续卖货,就明天跟我一起走,不跟着我,这些货也够你卖一段时间。”
“为什么啊,青禾?”
“因为这个地方就是个囚笼。我没有办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改变流言,那我就跟我的孩子躲到一个没有流言的地方生活。”
沈青禾的一番话触动了刘芳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何尝不想改变流言,可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一个被社会抛弃的女人。她好想跟沈青禾一起走,一起离开这二河村,但是她勇气还是不足够多。
“青禾,明天早上我还在村口等你。”
刘芳说完话,沈青禾点点头就走了,她的背影是那样决绝与落寞,她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内沈青禾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她不会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