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鬼子兵的临近,远处隆隆的炮声已经隐约传来,此时正州城到处都是恐慌的景象。
正州得华街,大街上涌满了逃难的人群,前线退回来的伤兵缠着血污的绷带,或瘸着腿,或吊着胳膊夹杂其中。黄包车、小汽车上有钱人带着家眷拖着行李,车喇叭声笛笛鸣响。
“让开、让开……”
到处都是叫嚷声。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惊恐的表情,小孩大人哭叫着乱成一团,一部恢宏的兵荒马乱交响曲正在奏响。
望着眼前的情景,萃香楼老鸨母不停地发出叹息。
“唉,老天爷真想要我的命,这么多天没了客人,非逼着我破产不成。”
老鸨母做梦都没有想到,如今的她竟然会面临破产的命运。
往日的得华街大小商铺林立,南来北往人群穿流不息,财源滚滚百业兴旺。这萃香楼更因名妓荟萃,引得富豪商甲云集于此,门前车水马龙、通宵灯红酒绿莺歌燕舞,逍遥快活堪比人间天上。
可如今鬼子兵把战火引来,人们慌着逃命,谁还有瑕光顾萃香楼,门前冷落没了生意,也难怪老鸨母如此的伤心。
“是啊姐姐,咱现在没了生意,这一大帮人要吃要喝,物价飞涨钞票像废纸片儿似的不值钱,天天入不敷出可怎么办啊?”
身边老鸨母的妹妹赛毒娘随声附和着。
这赛毒娘原在颖桥镇居住,只因家乡遭了灾荒,便领着儿子和远房侄女投奔姐姐。
“怎么办,能怎么办啊!先是天灾,后是人祸,鬼子兵紧跟着又来要咱们的命啊。”
“是啊姐,咱也要早做准备啊,听说这鬼子病可凶残了,见人就杀,见了女人先奸后杀,没生意还是小事,可别把命丢了,要不咱们也赶快跑吧。”
赛毒娘紧张地说道。
“我看不至于吧,咱们可是做皮肉生意的,鬼子兵再凶残也不至于要了咱们的命吧,至多让他们白占了便宜就是了,眼睛一闭就当是被臭猪、臭狗拱了。再说了,咱们跑哪儿去呀,我闯下这档家业容易吗。”
“最可恨的就是这帮白眼狼,我供她们吃,供她们住,现在却都嚷嚷着要逃命,唉!要是都跑了,以后咱们就彻底完了。”
提起手下的青楼女子,老鸨母恶狠狠地骂着。
“这些丫头片子倒是好对付,她们想逃可以,只要把赎身的钱给咱们拿来,他们爱逃哪儿就逃哪儿去。现在乡下闹饥荒,几个馒头就可以换个大闺女,到时候我到乡下给你领去,要多少有多少。”
赛毒娘信心满满地说到。
“你哪里知道啊好妹妹,培养个角可真是不容易,就拿咱们这春、桃、梅、兰、菊,为了把她们培育成摇钱树,费了我多少心血。”
“那要是这样的话,就把她们的钱搜光,再派人盯紧点,看她们怎样逃。”
“对!好主意。唉!说到底但愿这该死的鬼子兵早些过去,往日热闹的情景早些回来……”
未及老鸨母把话说完,忽见她眼睛一亮,大声地嚷叫道。
“哎哟,天哪,看谁来了,我的龙大少爷……”
随着她的叫喊,只见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进得门来。但见这少年唇红齿白,面目清秀,一副英俊模样。
“我说龙少爷,我的活菩萨啊,这段时间您到哪里去了?姑娘们可都想死您了,我的财神爷呀,快上楼看看姑娘们吧。”
老鸨母一边说一边给龙少爷掸灰拍土,毕恭毕敬的神情像是迎接上神一般。
龙少爷本名龙画男,是中原国立美术学院的学生,是一位富家少爷。
他是萃香楼的常客,在萃香楼姑娘们的心中,龙少爷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这不仅因为他长相英俊挥土如金,更因为他有一手好手笔。萃香楼大堂里挂着姑娘们的画像都出自他的手,一幅幅画像活灵活现,画中的姑娘们如同仙子般美丽动人。
望着龙少爷的背影,听着楼上姑娘们发出的惊叫声,
赛毒娘不由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个龙少爷可真是罕见的客人呀,每次来只是大把的撒钱,却从来不和姑娘们上床,唉,真是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依我看只有两种情况,要不嫌我们脏,要不他就是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