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了十几分钟,楚承风一直都没有合眼,一闭上眼就会看见顾晓晓和宁茂诚走进公寓的画面,叫他心情烦躁。田田见状以为自己按得不舒服,连忙问道:“是不是太重了?”
楚承风没有理她,她又自顾自地说,“你好久没来了,最近睡得好不好?”
楚承风胸中莫名涌起一股恶气,冷冷说:“行了,不必再按了。”
田田以为自己开PARTY惹得他到现在都不高兴,急忙说道:“我在家开PARTY,也是怕你万一来了,找不到我,你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以后都不开了。”她说得楚楚可怜,眼中泪光闪动。
楚承风心头一软,没有再发作,田田立即小心温柔地为他按摩,这次她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许久之后,楚承风绝望地发现自己连一秒都睡不着,田田用了精油,换了熏香,可对他毫无效果。
“田田,你躺下。”楚承风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田田误以为自己有了机会,窃喜地爬上床,刚要贴过去,楚承风往后一退,“我是让你睡觉。”
田田不明白他的用意,只是听话地躺下,她满脑子都是如何拿下楚承风,完全睡不着,却也不敢睁眼。她隐约感觉到楚承风盯着自己,假装已经睡着。
楚承风看了一会田田,她一身浓妆还没来得及洗去,娇媚的身姿摆得风情万种,胸口一抹雪白若隐若现,她现在很懂得打扮自己。他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一家高级会所里面的按摩技师,刚入行不久,神色里带着青涩。他点了她,在她帮他按摩的时候,他闻到了淡淡的荷叶香,那天他睡着了。三个小时,对于他而言,已是久违的安宁。
他为她买了房子,付她大笔的钱,只为了能让自己多几次毫无打搅的休息。她狂喜之余,大把购置衣物,把自己打扮得越来越妖艳,而他却越来越难以入眠,他不喜欢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冲得他睡不着。也许能令他睡着的,并不是她的按摩技巧,他深深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田田立即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
“你睡吧。”楚承风无力地摆摆手,打开了房门,他不知道以后自己还会不会来这里。
宁茂诚拎着大包小包的菜,押着顾晓晓到了他的公寓。与楚承风的房子不同,他的公寓不大,装饰得很热闹,装满了各种奇怪的东西,甚至还有一棵圣诞树,所有东西都故意摆放地歪歪扭扭,几乎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顾晓晓差点强迫症发作,要给他重新整理。
宁茂诚将她领到厨房,厨房里面摆满了各种厨具、调味料,中西式一应俱全,一瞬间顾晓晓以为自己走到了大酒店的厨房。顾晓晓惊叹道:“你经常做饭吗?”
“不是啊,不过经常有人要给我做饭。”宁茂诚挤挤眼,“而且风格都不同,所以我就全都准备了。”
顾晓晓这才听明白,很多女人曾在这里给他做饭,宁茂诚笑得贼兮兮地,“不过,我吃到的很少,她们的心思都不在此。”
顾晓晓瞪了她一眼,挽起袖子开始洗洗涮涮,宁茂诚倒了杯红酒坐在旁边看她弄。顾晓晓觉得他莫名其妙,又懒得和他废话,只专心致志地洗菜切菜。
她的刀工超烂,切菜切得又慢又厚,宁茂诚在一旁连连摇头,“我开始担心今天晚上这顿饭能不能吃的下去了。”顾晓晓脸微微一红,“我切菜是不行的啦。”
宁茂诚放下酒杯,拿过菜刀替她切菜,他的刀工出乎意料的好,顾晓晓由衷称赞道,“你刀工真好。”
“我在法国读书的时候,都是姐姐做饭给我吃,”宁茂诚淡淡一笑,“她做菜很好吃,但是切菜不行,所以每次都让我切,我嫌麻烦,每次都抱怨她要切的菜品种太复杂,她总说要一切都准备好,才能够做到最完美,结果每次都是她赢。”
顾晓晓听得心虚:“先声明啊,我就只会做家常菜,你不要期望太高。”
宁茂诚指了指刚切好的菜,叹了口气:“我也没多少期待,老实说,我就在这个厨房没吃过好吃的菜。”
顾晓晓看了他一眼,“那你为什么要搞那么多厨具?”
“个个都说要展现她们的厨艺,就弄一个咯,满足女人的心愿是男人的义务。”他眨眨眼,放下菜刀。
顾晓晓有点意外,他说这话的时候极其自然,仿佛一个绅士,她有点困惑到底他是怎么样的人了,“你和那些女生为什么不在一起了?”
宁茂诚淡淡一笑,没有回答。顾晓晓想拍自己,关心他女朋友干嘛,反正和自己没关系,她专心致志开火做饭。
顾晓晓扒拉了好久,才将八个菜放到好久没用过的餐桌上,她皱着眉问道:“你这里都不收拾的吗?”
“我喜欢这样,房子太大了会寂寞,东西摆满了,就不觉得了。”宁茂诚深深吸了一口气,桌子上的菜比他想象的要好,一水的家常菜,透着人间烟火气息,浓油赤酱的味道,驱赶了满屋的冷清。
顾晓晓给他盛了一碗饭,扭头看见宁茂诚捂着嘴不说话,顾晓晓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好吃?”
宁茂诚不理她,眼泪汪汪地,吓得她脸色发白,冲到他面前,“你好歹说句话,是不是烫到了?还是怎么了?”她急得快跳起来了,又找杯子倒凉水又去四处翻找药箱,又怀疑是自己做的饭菜有问题,依次试了一遍。
宁茂诚终于忍不住笑意,笑得快喘不过气来,顾晓晓这才明白,他又在捉弄她,狠狠白了他一眼,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宁茂诚伸了个懒腰说:“真是太好吃了,真是物超所值。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贵的饭了,我要慢慢品味。”说着笑嘻嘻将菜夹到碗里,大口吞咽。
顾晓晓以为他又准备捉弄自己,却看见他眼泪汩汩而下,脸上却拼命地笑,那笑容里满是悲伤寂寞,叫人心纠做一团。顾晓晓感到心疼,她不知为何会心疼他,却能感到笑脸之后的悲伤,她不知道做什么,或者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