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做的话,真的不考虑做我的模特吗?”良音接着问,对这件事有特别的执着。
“算了吧,你又不给发工资,还不如睡觉。”
“你周日去做的那个,不是也没有工资吗?”
是的,良音和柠海正常周日见面时,都是在老市区的书店里,因为柠海每周日下午都会去书店做志愿者,带着小朋友读书什么的,具体的内容良音并不清楚。她也很意外在这个年代还有带自家小孩来参加这种活动的父母,她以为现在的父母只分为两种,一种喜欢唱黑脸,事事压着小孩,传统意义上的中国式家长;一种喜欢唱红脸,事事顺着小孩。前者家里的小孩周末大多要参加补习班,后者则是一部手机打发周末两天。说实话,良音在心里嘲笑过柠海浪费宝贵的休息时间参加这种没什么价值的活动,但是她从未和柠海说过。
“那个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嗯。”
“嗯?”
“嗯。”
“好吧,真小气啊。”
良音于是放弃了追问,实际上她也并没有对绘画模特那么强烈的追求,当初她学习绘画的时候没学过人像绘画。
只是,怎么说呢,艺术家对于美丽的,怪异的或是自己感兴趣的事物,总会有过于扭曲的窥探欲,以至于瓶满则溢的欲望从他们孤高的塔上滚下时,他们将会展现出丑陋而幼稚的模样。然而,更为贪痴的世人却钟爱他们自取灭亡的丑态,他们赞颂这些优雅的牺牲,把他们视作溺亡的纳西索斯。
“要是让我陪你出去玩的话倒是可以,但是一动不动当模特就算了吧。”
实际上,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对柠海并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
她的潜意识里,连她自己都没能确定的地方,多了一丝飘渺的、无形的、压抑而吵闹的渴求和希望。那种感觉,宛如坠入井中的将死之人在弥留之际触碰到的绳索,不知道上面是谁拉着,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自己的体重,甚至不知道麻木的双手触碰到的究竟是现世的绳索还是绝望的幻觉。
“我想当懒鬼欸。”良音在沙发上将瘫倒的姿势升级成了躺倒的姿势,一个人霸占了沙发,整张脸都埋在松软的沙发里。
“那就没办法了,懒死你吧。”
柠海直到现在才把那杯难喝的咖啡喝完,她一边怀着对又一次遭遇缺德坑害的感叹,一边去厨房清洗杯子。
良音刚才悄悄把头抬起一点,瞄了瞄柠海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略微有点呆,熟悉的一张脸。
“明天我们去海南吧,我已经买好票了。”
她从厨房出来时,沙发上的懒鬼告诉了她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