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羌关上,赵光还将磨的锋快的腰刀,横在自己的膝盖上,面对明亮的月亮,让冰冷的月光,泼洒在自己的身上,。只有这时候,他心中的愧疚感,才能稍微得到减轻。
中军上了城,静静的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将军,在想什么呢?”
低下头,再一次看了眼腿上的宝刀,然后扭过头问中军:“原先我们收的银子,都发下去了吗?”
中军点头:“从马夫到将军,都发了。”
“一家自尽的副将军也发了吗?”
“他家已经死绝了,没有继承人了。”
“那就给他们一家厚葬,让他到地下,过得能够富足一点吧。”
中军点了点头:“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然后汇报:“今天我去神木,领取剩下的那一万两。结果,却被突然间到来的贺疯子,封锁了城门,说什么也不让我运回来。没有办法,我只能将那一万两银子,寄存在城内老镇抚的家里了。”
赵光还就喃喃:“纸还是包不住火,该来的还是来了。”
中军就沉默了。
赵光还就轻声的询问他:“这一次神木事变,先不说未来的结果如何,我们做的对吗?”
中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卖一些物资给蒙古人,在我和老衲提一番言论之后,我反倒觉得是应该的。正如他说的那样,如果他们能获得中原,他们没有的急需物资,他们也就不会用人命,进中原抢掠了。这其实是件好事,他们能安生的放牧,我们能安生的耕作。然后他们拿我们缺少的牛羊皮毛,还有急需的药材,来换我们有的盐巴布匹,还有粮食马料,各取所需,还是不错的嘛。”
“将军说的对,而这样,我们也就可以不必每日备战,活在战战兢兢之中了。到时候天下太平,我们这些军户,也就可以寻一个别的活路,不至于让我们的子孙,再有战争。”
赵光还点了点头:“但是他们这次,却出卖了四海商行的信用社,这就是不可原谅的了。”
中军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呢?四海商行掌握的金银巨大,损失了这十几万,对他们来说,那不过是九牛一毛。”
赵光还却摇头:“这件事,你只见其一不见其二啊。这里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愿听将军教诲。”
“第一,借助鞑子的手,弄出个被抢劫的案子来,抹平一些亏空,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本来,这事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文官的事,也没有什么。但这次,这群贪官污吏,胆子也太大了,他们开了一个真正的恶劣先河,那就是动了信用社。”
“这有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捅了钦差这个马蜂窝吗?”
赵光还继续道:“不是这样的。”
“那还有什么?”
“因为信用社,是关乎到整个西北无数流民生计,关乎到地瓜推广的关键。而他们动了,就等于动了整个西北百姓的命根子。当然,你以为损失了这一笔,商行会补上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他却给其他各地那些贪官污吏,做了一个榜样。那么其他各地的信用社,就再也不安全了。而在连续损失之后,投资信用社的股东们,也会怕折了老本,纷纷撤资,或者不再向信用社投入。那么整个信用社系统,就会转眼崩溃,那么那些流民百姓就断了生计,再次成为流民,西北将再次大乱。
而这个罪魁祸首就是我,我为此越想越后怕,深深自责。”
中军就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