窀曹岩没明白他的话里在影射着什么,就听顾轻舟继续问。
“我爹的案子还封存在档案室里?”
曹岩被他的话问得一愣,“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根深蒂固地觉得你父亲去世是你的问题?我早就和你说过,你爹的事与你无关,你何苦不放过你自己。”
他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踱步到顾轻舟身边,借着身高优势,轻拍着他的肩膀,以做宽慰。
“案子早在你离开上海半年后就已经结案了,就连最后检查你父亲的大夫都说你父亲是死于中毒,毒药还放在一边,现场也没有任何其他线索,才被判定为自杀,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任何现象表明你爸是被人杀害的。”
“我留洋一去就是六年,那时我无暇顾及,但我学了六年的心理学,我不相信一个人会在自己什么都没发生的情况下忽然留下一封遗书就服毒自杀。”顾轻舟目光凛冽。
“心理学……”曹岩微微蹙眉,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手腕在他肩膀上用力,劝道,“它真的准吗?”
顾轻舟窥见曹岩眼中的不信任,怒意在胸腹中燃烧,复又克制下来,长吁一口气:“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可心脏处久久难平的悸动不会骗人。
那两封信写的很是真切,似乎对顾轻舟的父亲十分了解。
曹岩缓步走到办公桌旁,在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宽慰他道:“这是你父亲的案子当年的记录,我交给你,你也刚刚从美国回来,多在家休息,少劳累为好,你要是想看便看看。”
顾轻舟点头称好,伸手接过卷宗,似是想起什么,问道:“叔叔,宋记典当行的那桩杀人案,我希望能借用我心理侧写师的身份助您一臂之力。”
曹岩笑了笑,摆手道,“现在的上海城,没什么人知道心理学,警察局更别说了,查案子是要讲证据的,光是那套心理学,恐怕难以服众。”
他温热的手掌触及顾轻舟微凉的手背,曹岩的手掌厚实,指关节布满粗糙的老茧,是常年玩枪留下的。
顾轻舟凝思片刻,终是点点头,多聊几句,便找借口转身离开。
路过警察厅的大办公厅,周围的警察似乎都因为午休跑出去吃饭了,顾轻舟缓步走过书桌,桌子摆着的档案名令他停止了步伐,眼前一亮。
上面写着几个字。
——案件报告,档案编号19330326
就是今天。
顾轻舟翻开一看,正是宋记典当行那桩案子的分析报告和照片资料。
有这份法医报告,他也不需要令曹岩同意他参与查案,私下调查也未尝不可,他总能查出那封信的主人究竟要说些什么。
顾轻舟将法医报告塞进曹岩给的那份档案里,踏出警察厅,竟觉仿若隔世。
父亲那桩案子的档案上,父亲的黑白相片,熟悉的信纸字迹,都让他魂牵梦萦,日夜挂心。
这纠缠了他许久的愧疚和疑虑,幕后真相还未可知,他不相信以父亲的性格会贪赃枉法。
服毒自杀留下一纸认罪书更是无稽之谈。
他父亲,一个活在世上,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将上海治理成一派祥和的前警察局局长,死因蹊跷,死前遭人诟病,死后的谩骂更有甚之。
突如其来有一封想要揭露真相的信,勾起他心里所有的疑惑,他又岂能不信?
走出警察局,天际暮夜沉沉,点点灯火泛着淡黄的光。
顾轻舟长舒一口气,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股淡淡的玉兰香传来,硬物便直接撞在他的脊背上。
对方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