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警局上上下下的人都沉浸于午休的喜悦中,周队长的心情不佳,还未从昨晚的事回过神来,三番四次小心翼翼地瞥着袁宇的行径。
袁宇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如既往迟到早退,临近中午才到,来的时候沾染着女人的香水味,苍白的脖颈还留有吻痕,略显招摇,他离开的很早,刚出警局大厅,便有两三个女人在警局门口等他,为此争风吃醋,好不热闹,甚至每天等候着的女性各有千秋,从未是同一人。
顾轻舟和迟姗姗忽然消失在黑市后,周队长也想过去找顾轻舟,给顾宅致电过几次,顾宅的下人却都说顾轻舟和迟姗姗从未回来过,打给事务所,助理小贾也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惹得他心烦气躁,却又敢怒不敢言。
两人的失踪不单单意味着和袁宇斗智斗勇的失败,周队长也被他们耍的团团转,临近袁宇来到警局,听说了他出警时不由哈哈大笑,一通冷嘲热讽,令周队长颜面无存,他心头怒火难消,思忖着如何找寻到顾轻舟和迟姗姗两人。
若是两人有意躲藏,他就是翻遍上海城也于事无补,这点他是知道的。
周队长抱臂靠在椅背上,合着眸子,未准备出去吃饭,嘱咐着手下带些吃的回来,闭目养神。
晨起的疲惫感开始飘忽不定,若有似无,即将坠入睡梦中,周队长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他即将沉入睡梦的困意。
脚步声沉重的敲击着地板上,土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再想睡也睡不着了。
那是一双皮鞋,和其他皮鞋不同,这双皮鞋踢踢踏踏的声音比其他些清脆,落地的声音并不沉闷,是个高档的洋货。
一双咖啡色鳄鱼皮皮鞋落入周队长的视野,他的目光向上移动,穿着皮鞋的人停在自己的眼前,那双眸子鲁莽的打量着他,眸光灼灼,仿佛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下去一般。
那人的身影愈看愈觉眼熟,直到周队长见到那人的脸后,他的眸子和那双湛蓝色犹如天空的眸子对视。
周队长的眼光瞬间冷淡了几分,没什么好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卓风不请自来,气势汹汹,欧洲和亚洲血缘相互结合之下形成的浓眉大眼,在愤怒时更大了几分,他高挺的鼻子微微抬起,冷冷剜了周队长一眼,脸色冷厉。
“你和他到底在谋划什么?你把顾轻舟藏在去了?”
他蹩脚的中文略有改善,对周队长对阵叫嚣时,有些字句变得熟练起来,衔接在一起略微生疏一些,锐利的气势不减,因为卓风的中法混血,他的身上有一种法国人独有的,不怒自威的韵味,加之怒火在眼眶中是燃烧,睁圆了大大的眼睛,愈加可怖。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周队长紧绷着身体,把腿从桌台上拿下来,不由冷嘲,“顾轻舟和迟姗姗做的什么局,就为了叫袁宇把我嘲笑一遍?那现在可以出来了,目的已经达到了。”
周队长的声调平淡,风轻云淡的仿佛在讲述一段故事,这是每句话的结尾有些咬牙切齿的嘲讽。
卓风被他的话说的云里雾里,本就混乱不堪的脑子更加迷糊。
他本就是为了找顾轻舟找心理治疗,上次劝顾轻舟接受治疗不欢而散后,他说过过几天会再来,他不想来,可是算算日子,心理治疗如此拖延下去,没有任何好处,只好跑到顾宅去。
卓风本以为这次需要多费些口舌来劝谏,谁知在顾宅却扑了个空,下人说顾轻舟未回来,连迟姗姗也不见踪迹,没打过电话回来,而事务所那边亦是如此,直至白天一早,他又去了一遭,仍旧是如此。
他本来也以为没什么大事,可左等右等,愈是放心不下,想起那天在顾轻舟家里遇见周队长,卓风心里忐忑不安。
他没怎么见过周队长,只是偶然有几次去过警局,一直未能有接触,每次的接触都是些不好的记忆,和顾轻舟有直接和间接的负面影响,他自然对这人来到顾宅没什么好想法。这样推算,顾轻舟、迟姗姗加上周队长一定有什么奇怪的行动……
卓风算不出他们有什么行动,只是把心一横,开着车冲到警局,一股脑地想质问周队长。
周队长安然无恙的坐在办公室,就连脸色都和往日没什么区别,而顾轻舟和迟姗姗却不知所踪,越是听周队长狡辩,卓风的情绪越是烦躁不安。
他稍微放松了些自己的领带,那领带箍得他十分难受,和周队长对话更觉得窒息。
“你他妈说什么呢?我是问你顾轻舟在哪,我知道你和顾轻舟有行动!”卓风的身体向他的身躯贴了贴,湛蓝色的眸子和他对视,寒光迸发,有将他的血肉一点点划开的凶狠,犹如匕首的利刃。
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炙热的气息在空气里喷洒。
卓风和周队长缄口不言,却能感受到大厅里空气的凝滞,他的眼中满是不屑,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
“你想知道?”周队长试探地问道。
卓风没有答复,周队长指指里屋的会议室,“进去说。”
警局办公大厅因午休时间没有人,为了防止有手下突然回来,撞见两人的对话,又要在袁宇耳边吹风,周队长望着里面的会议室,对卓风道。
卓风想知道顾轻舟和迟姗姗的去向,对周队长的安排就不敢不从,只是行为举止间满是对他的轻蔑。
周队长置若罔闻,拉开会议室的大门,找个椅子径直坐下,把与顾轻舟的行动一一说给卓风听,卓风听得更加迷糊,脑子里如同一团浆糊。
周队长唇齿张合,说到最后,长舒一口气。
“所以,你不应该问我顾轻舟在哪,他愿意躲起来,谁都找不到他,除非他自己愿意出来……”
“我不信他会因为这件事戏弄你,”卓风听得皱紧眉头,冷哼一声,“他比任何人都重视自己的责任,我更愿意相信,顾轻舟和迟姗姗遭遇了危险。”
听完,周队长冷叱一声,嘲讽道:“你可真是顽固不化……如果你不信的话,那你就自己去找找不就得了。”
他站起身来,摔上会议室的大门,不再理会卓风,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