淸门外的响动让与屋里的几人皆是一惊。
迟珊珊心脏怦怦乱跳,在屋里找可以躲藏的位置。
卓风的心理诊疗室里面是简易的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主要是为了方便顾轻舟,刚回国那几天,顾轻舟状态不佳,都是留在里面方便他来观察。
彼时的顾轻舟就躺在里面,是目前绝佳的躲藏位置。
卓风快走几步,拉开里屋门,把迟珊珊和温逐月送进去,才和小卉相视对望,示意小卉放人进来。
他坐在书案边,装模作样的翻看着书架上的一本书,双腿肆意搭在书桌上,尖头皮鞋在空气里乱踢,目光放在书上,余光瞥向门外。
“……老刘?”
看到从门缝露出的模样,卓风恍惚抬起头来,连忙放下书,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
老刘看到卓风,慌忙垂头,抿着唇久久不言,唇角不断张合,挤出一句:“少爷在这里吗……”
卓风蹙蹙眉,思索片刻,还是点点头,给老刘让出一条路,向外探头看看。
法租界风平浪静,没看到有人监视,他才收回头。
老刘双手掩面,抚过皱褶的脸颊,像缺水皲裂的土地。
他松垮的皮肤随之颤动,露出苦笑:“我从另一个门进来的,卓先生别担心,没人跟着我。”
卓风还是对老刘的到来十分诧异,皱着鼻子点头,指指最里面的屋子。
“阿舟受伤了,刚上完药,还在屋里休息,应该还没醒。”
老刘双手掩面,跌坐在沙发上,鼻翼抽动,低声呜咽着。
里屋的门口传来几声响动,大门被人拉开,顾轻舟脚步虚浮的走出门来,浑身透着一股病气。
迟珊珊在身后护住他的身体,生怕他意外跌倒。
顾轻舟紧蹙着眉头,脸色苍白如雪,素色的脸上勾起淡淡笑意,嗓音虚弱疏离:“你来干什么?”
老刘被声音惊醒,惊愕的眼中蓄满泪水,大滴大滴落下。
他砰地一下双膝砸在地板上,众人心里狠狠一颤。
顾轻舟置若罔闻地坐在卓风的座椅上,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合上眼皮,一脸阴郁,似乎并不想见到老刘。
迟珊珊上前搀扶老刘的身躯,老刘挣扎着不肯起身。
“少爷,对不起……”他哽咽着,布满老茧的手擦拭着落下的眼泪,“我不该做这种事,我……不该做假口供。”
顾轻舟唇角轻挑一道凄惨的笑:“刘叔,我爹……在世时待你不薄。”
他的笑容苍凉,说到“我爹”两字时,顾轻舟的声音颤抖不安,重重合上眼皮。
“是是,所以我千不该万不该做假口供。”老刘连连点头,颤颤巍巍地朝顾轻舟脚边爬去。
顾轻舟见他如此,登时想把他拉起身来,扯动肩膀处的伤口,倒吸凉气。
脸色恢复,顾轻舟紧抿着泛白的唇,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要证明我顾家的清白,您帮我翻供,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老刘身躯颤抖,脸色难看,倏忽又跪回地板,剧烈摇头。
卓风皱眉,又把人搀扶起来:“您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刘仍旧不说话,只是抿唇摇头,摩挲着衣角,眼中蓄满的泪水不断地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