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校园的广播里还在无关痛痒地循环播放着伤感情歌,仿佛只有如此,才配得上那些酩酊大醉者们的撕心裂肺的心情。只有那些即将留校读研的学生们像局外人一般淡定,这让何朵内心多少有些嫉妒的涟漪。如果不是贫苦的家境,以自己的水平,选一个更好的学府读研深造并不难。可回望这五年的大学生涯,竟有一大半都蹉跎在求生的挣扎上,更罔提那不堪回首的休学历史了。
“我就要走了,走之前能再跟你见一面吗”何朵看着手机,里面是朱峰发来的消息。
“说的什么话,当然要见面啊!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呢!”何朵回复道。
学校门口的餐厅楼下,何朵笑盈盈地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众人。只是当她看到被五六个男生簇拥的朱峰时,些微有些一愣。
“你来啦!”朱峰羞涩地笑道。本来就不白的肤色,因为喝酒显得越发暗沉。一起吃饭的男生们好奇地看着何朵,但很快便心照不宣地转身走到了路边。
“你咋还带着行李,不会这就要走了吧”何朵问道。
“是呀!我这吃完了散伙饭,就,就要,走了。”朱峰笑着,吃吃地看着何朵。
“你这不够意思了啊,老朱,我都不知道你走得这么急,也不提前跟我说下!”何朵嗔道。
“唉!”朱峰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打算,就,悄悄走了。”
“可行了吧你,还好你良心发现,不然可太不够意思了!”何朵笑道。她还是和往常一样,机警地打断朱峰所有可能会带暧昧或表白的话语。
“车来了,老朱!”两个出租车陆续停在路边,几个男生已经上了其中一辆车,另外两个男生冲朱峰挥手喊道。
“我要走了,再见啊!”朱峰说道。
何朵张开双臂,笑道:“告别不是都会有一个拥抱吗来,抱抱吧!”
朱峰害羞地抱了抱何朵,旁边的几个男生见状,吹着口哨欢呼起来。
何朵拍了拍朱峰,笑着挥手告别。对她而言,在飞特公司休学的一年里,拥抱只是和朋友或者战友之间的一种礼仪,因此并没有特别在意。可看到现场所有人的反应,她突然意识到,这个行为可能会给别人带来误解。
“何朵,等着我,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何朵看着朱峰发来的消息,叹息一声。
等,怎么等呢两个人如果要在一起,毕业后的方向就不会南辕北辙。朱峰啊,你还是太单纯了,没过多久你就会相信,聚少离多和不如意,才是人生的常态。
岁月催人成长,责任催人担当。再多感慨也只是感慨,空白的未来人生,还等着自己去大踏步书写。拿到毕业证的第二天,何朵就踏上了奔赴梦想的旅途。
因为全家人的反对,何朵没有得到一分钱的毕业启动资金,她卡里所有的身价就是那打工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千块,还有一张最多能透支四百元现金的校园信用卡。
就这样,在社团学弟们的护送下,何朵携着三大包行李登上了滚滚驶离的火车。已经有相当丰富的长途旅行经验的何朵,很快便和车上的另外三个年轻男生聊得投机。火车一路上走走停停,慢腾腾地跑完二十四小时的长距离跋涉后,终于在翌日上午抵达目的地。三个男生热情地帮何朵把行李扛下了火车,一直等到她打上出租车后才挥手告别。
何朵望着远去的陌生人身影,心里感恩了苍天八百遍。没有留电话,没有问姓名,只是一路的同行缘分,便帮她解决了两个大男人才能负担的行李,可见世上还是好人多呀!
七月的江临格外闷热,何朵整个人都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司机师傅解释说这是南方水汽太盛的缘故。南方的蚊虫真是厉害,何朵刚到这里没多久,腿上就整整齐齐被咬了两排枣子大的包。“牛掰了,姐这才刚来,就收到这么顶级的礼遇。”
穿梭在繁华陌生的大都市,激动和紧张的情绪充斥着何朵的心灵。她迫切地渴望着自己能够快速融入到这神奇的城市节奏中,又担心被陌生人看出自己眼神里流露出的紧张和陌生。江临的市区并没有林立的摩天大楼,更多是老旧但干净怡然的中等高度的建筑。大街上总有各种不知名的鲜花怒放着,而小桥流水似乎遍地皆是。不经意间绕过一个红绿灯或者小巷子,身边就会出现一条安静碧绿的小河。水乡的优柔之美和城市的现代节奏融合的如此协调,以至于不管走到哪里,只要累了,都可以很快找到休憩的角落。
“江临,我来了。”
“江临,这是我第一天来。但是我相信,不消多久,我一定会自信的跟所有人说出‘我已经来江临三年了、我已经来江临五年了、我已经来江临十年了!’这样的话!”
什么时候,我会自信满满,悠然惬意地说出这些话呢什么时候,江临会有属于我的一席之地呢
何朵神思飞驰着,四十多分钟后,抵达了提前预定的青年旅舍。
“五十七。”司机说道。
何朵几乎是痛心疾首地掏出口袋里不多的人民币,眼含热泪地看着它离开自己的怀抱。
真是:破釜沉舟冲将去,这般辽阔做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