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以为,君上一定想看见这万鸟来朝的盛景。君上圣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乃实九州四海的天下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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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盈盈缓缓一拜。
“惟愿永昭百福并至,千秋万代,子息不绝。”
没有皇帝会不喜欢听到臣民的恭维,而永昭帝则是更甚。他眯着老眼,细细打量着这娉婷歌女,每一寸都不肯放过,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欲念,此时此刻,即便是美人在怀,他依旧于心中酝酿着不容这对方拒绝的说辞。
“哈哈哈哈哈哈!好!今日连逢大喜,朕心甚悦!”顿了半晌,永昭帝终于哈哈一笑,宽和地问道,“你唱得好!来啊,赏!”
“多谢君上抬爱,奴家不敢。”秋盈盈沉着推辞。
“你不问赏赐为何,就说不敢?”
秋盈盈一福身子,恭谦应道:“对奴家而言,功名利禄皆是尘土,既是尘土,那么不问也罢。”
永昭帝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哼,奇也怪哉。既然秋姑娘视名利如粪土,为何要应下这月仙赐药的名号?仙是什么仙?药又是哪个药?”
秋盈盈浅笑道:“君上明鉴,奴家确是受月仙赐福,才得有今日盛景。否则这满庭乌雀,亦不会因曲而来。”
“既然如此,为何方才唱那《广寒仙》之时,这乌雀并未飞至?”
“回禀君上,昔日伯牙鼓琴,志在泰山,子期曰其巍巍如泰山;志在流水,子期曰其洋洋若流水,是为闻弦歌,而知雅意。乌雀有灵,自然择曲而至。”
“——譬如君上,不亦是对奴家这曲儿好奇么?”
“大胆!”
一旁官员呵斥道。
“慢。”永昭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噤声,“传闻秋家避世于仙山,不问红尘世事,不知秋姑娘为何会流落在这烟花之地?”
“奴家自是福薄命贱,不愿随波逐流,只能择木而栖。”
“好一个不愿随波逐流,择木而栖。那秋姑娘看中的,是我永昭哪一棵树呢?”
众人呼吸一凝,任谁也没有错过君上眼中的嗜杀之气。他们敢断定,不论这秋盈盈说的是帝姬,还是那不日召归的白王殿下,君上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拖下去问斩。美人罕有,会唱曲儿的美人更是罕有。只是她身后不仅是她,兴许是一个避世而居的显贵大家,这样一个玩弄党争,居心叵测的美人,谁会敢要呢?
秋盈盈注视着永昭帝,莞尔笑道:
“君上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论奴家在何处,择谁依凭,不皆是永昭的子民,君上的子民么?”
她实在太沉着了,好似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静与克制。处事的圆滑不惊,言语的谦而不卑,举止的楚楚动人。
现在,不只是永昭帝与一旁的柔贵妃了,任谁看见她,都会想起那位已故的赵皇后。
“说得好,既是子民,论功受赏,也是尽忠尽责。”
“来人啊,赏!”
永昭帝那双秃鹫一般的老眼精光毕露。
“赏她,一死。”
满座哗然。任谁都知道,君上并非真要她死,而是今次在她这儿失了太多颜面,此番是想借赐死逼她低头就范。
四座沉寂之际,只听秋盈盈叹息一声。
“昔日,永昭先主以王者之尊,躬亲拜谒,礼请曾祖父于宫廷之中。曾祖拒绝,先主厚德,便放曾祖离去。曾祖心怀感激,于是回答他‘永地虽小,苍梧亡后,永必代之’。先主得到想要的答案,欣然赠船,将曾祖送归故里,成就了一段奉天承运的佳话。”
“——今日君上以权势相逼,兴许能令奴家屈从。反观先主礼贤下士,美名千古,倒不知哪位才算是明君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