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用瘦骨嶙峋的手颤抖着从怀里取出帕子,然后再颤抖着手将其紧紧捂住惨白薄唇。
花晚晚虽然一直都知晓他多年重病,但却从没亲眼看过他咳得这么撕心裂肺,就像是要把整个内脏肺腑都通通咳出来才会罢休一般。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帮到他。
她身上只有醉何如和欲还休。
但他的是病,不是毒。
花晚晚忽然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眼前这个人,他在襁褓之时便已遭罹深刻重创,自此往后长年身患诸多绝症,病染骨髓膏肓。
整整二十年以来日日咳喘不息,无一刻安宁,无一刻轻松,仅仅只凭借自身那一口真气吊住性命。
同时又是这个人,他以一身沉疴宿疾之躯,多年坚韧不移从而练就自成一派的“黄昏细雨红袖刀法”。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的志,他的愿,他的梦。
驱除鞑虏,收复失地,恢复中原。
病骨支离衣渐宽,苟利国家生死以。
愿以残身填此梦。
花晚晚从前未曾见过这样的人。
她曾经独自一人守着一颗星球。
兔子太孤独了,是会寂寞死的。
她只以为孤独是最可怕的事情。
但却未曾想过,原来这世间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各有各的相同,却又各有各的不同。
苏梦枕的孤独来自于放不下。
放不下家国,放不下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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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枕的喘咳终于渐渐平稳了下来。
他紧紧攥在手上的帕子早已染红了。
他的脸色白惨惨的,额角紧绷的青筋在隐隐浮动,眼睛里密集遍布的血丝像极了蛛网,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将其轻轻拂去。
花晚晚连忙急急倒了杯温水给他递过去。
她担忧的看着他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好受些?”
比如像是药物、功法、内力之类的。
苏梦枕瘦骨支离的身形还带着些微微颤栗,但他伸出来接过茶盏的手却是很稳。
他问:“你这是怕我死了啊?”
花晚晚连忙点点头。
顿了顿,她又连忙摇摇头。
哪有像他这样咒自己的?
苏梦枕用那蛛网遍布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少顷,他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倏而勾起了一抹不合时宜的浅笑来。
他说:“你乖一点就可以。”